陳靜宜／冷熱皆宜的四果湯

古人很有智慧，多數配料都具有涼補功效，是真正從體內消暑降火氣，而不是貪圖一時涼快，而除了馬來西亞，臺灣與中國的四果湯都已經變成冰品，而且名稱多半也從四果“湯”改成四果“冰”了，臺灣甚至有店家兀自詮釋，把四果湯解讀成用4種水果做成的刨冰，已經距離原版太遠。

四果湯現在已經是一款相同名稱、各自表述的甜品。根據我的走訪，馬來西亞的最接近傳統、漳州的配料最多、臺灣的質變最大。名稱不同，用料也不大相同，說是不大相同，那就還是有相同之處。以我在馬來西亞各地吃過的四果湯來看，燕菜、龍眼乾、白木耳、綠豆仁、仙草是幾乎共同的配料，而金寶有樣配料比較特別，那就是鵪鶉蛋，是我在其他地方沒吃過的。

漳州四果湯裡的“亞達子”

至於四果湯的大本營，那就非漳州莫屬了，而且是遵照季節販售，只賣4至11月，冬天就只賣湯圓。漳州市公園老牌四果冰配料已達13種，包括：白木耳、雪蓮子、鳳梨、仙草、大紅豆、西瓜、仙草、“亞達子”、薏仁、番薯、芋頭、綠豆、石花凍、豌豆仁。

其中值得留意的是“亞達子”，當地讀音是“A-Ta-Gi”（跟臺語的發音相同），這裡的“亞達子”並非水椰子果肉，而是一種由木薯粉製作，包花生餡的白色透明丸子。它咬起來帶點嚼勁，從外表跟口感上都接近真正的亞答子，我問店家：“有沒有吃過真正的亞答子？”店家並不知道亞答子是一種植物果肉，而認定亞答子指的就是木薯丸子。

我猜想可能跟漳州是僑鄉有關，早年移民南洋的漳州人，把亞答子帶回原鄉，後來當地人就模擬亞答子的造型與口感，創造出了這個木薯丸子，至於製作丸子的木薯粉，也是從越南進口。這可能是除了沙茶醬外，另一個從南洋傳入，再經由在地轉譯而成的食物。這也是出了漳州就沒有的產物，我在廈門、臺灣吃過的四果湯都沒有“亞達子”。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配料是水果，水果是近年才進入四果湯的名單，一家四果湯老店老闆告訴我：“夏天天氣熱，這些切丁的水果容易酸敗，不適合放入四果湯內，是因為年輕人喜愛水果，看起來花花綠綠、顏色漂亮，不得已才增入的配料。”

水果的出現，同時也象徵著四果湯已經轉型成四果冰，四果湯正式走入歷史。年輕人是主要的消費族群，左右市場潮流，加上店家為了拉高客單價而走向多樣化，是一種歷史的必然，然而失去了本質，四果湯最終恐怕會走向特色不再的“什錦冰”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