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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 6:23pm 15/06/2020

【用手說給你聽/01】手語翻譯員陳麗美‧為聾人“報”新聞

作者: 葉洢穎、攝影:蘇長國
为了家中聋人小妹,陈丽美踏上了学习手语的征途,也从此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為了家中聾人小妹,陳麗美踏上了學習手語的征途,也從此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RTM新聞手語翻譯員陳麗美一夕之間爆紅,成為各媒體的新聞人物。

不是因為爭議性社會事件,而是因為她在為首相演講詞作手語翻譯時誇張的表情,成為網民矚目的焦點,甚至還引發“搶戲”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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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又知不知道,“表情”對於聾人來說,是最重要的“語言”之一?

星期四下午4時15分,陳麗美坐在錄影棚裡為首相丹斯里慕尤丁的新聞發佈會做準備。

其實,她的“準備”也只是就位、調整自己的衣著而已,還能坐在那裡和我們閒聊,一派輕鬆。

反倒是我眼看著直播時間將至,習慣性地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緊張兮兮地朝同事比了“噓”的手勢後,才意識過來棚內並沒有收音,亦不需要收音。

將近一小時的新聞發佈會,她全程同步翻譯,即使電視上的畫面沒有她,她的動作也沒有停下,表情生動,跨坐的姿勢讓她靈活地擺動身子,可一人分飾兩個角色,讓聾人觀眾明白是兩個不同的人在發表演說。

“表情”实际上是聋人接收讯息的主要“管道”。
“表情”實際上是聾人接收訊息的主要“管道”。


︱表情很重要,能更準確地表達情緒︱

“表情很重要。手語必須搭配表情、肢體語言,才能更準確地表達情緒。有時候,只要表情到位,手語都不必做,對方就能明白你要表達什麼。”她說。

說完,她即刻現場示範,同樣是表達“ok”的手勢,隨著表情的變化,傳達的意思卻是南轅北轍。

“表情”對於聾人來說如此重要,但往往電視新聞手語翻譯員的格子很小,聾人能看清嗎?是不是又形同虛設?

後來的聾人受訪者王慧玲提及此事時,一臉苦惱無奈地比劃著,發出無聲的不滿。而身邊有許多聾人朋友的陳麗美,自然也收到過不少認為手語翻譯的畫框太小,看不清的“投訴”。

“以前更小,就一顆雞蛋的大小。”

國營臺TV1起用新聞手語翻譯員始於80年代,是時任通訊及多媒體部長丹斯里莫哈末拉末不顧他人覺得“畫面變得難看”的反對,堅持推出的措施。

“當時他們說放下去就不美了,他說他不管,哪怕是小小的也要放。”

莫哈末拉末為新聞手語翻譯撕開了一個“缺口”,而數十年後的哥賓星則將這個“缺口”再擴大,才有了至今的尺寸。

“哥賓星上任後,就問我們聾人需要什麼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聾人便提出,若手語翻譯員的畫面太小就失去存在的意義,所以要求把手語翻譯員的畫面放大。”

雖然部分國家的電視新聞,手語翻譯員和新聞主播的畫面比例是一比一,但於陳麗美來說,目前的尺寸與美國、澳洲電視新聞相近,已經足夠清晰。

“如果能,再大一點當然就更好。因為聽人不用看錶情,聾人是需要看錶情的。”

於是,我不禁在想,在以聽人為主流的世界,不知是否可以期待日後又有哪位部長不僅撕開這個缺口,還能為電視新聞界帶來顛覆性的改革?

在空无一人的录影棚里,陈丽美专注地进行手语翻译,仿佛在出演一部默剧。
在空無一人的錄影棚裡,陳麗美專注地進行手語翻譯,彷彿在出演一部默劇。


︱新聞手語翻譯,考驗臨場反應︱

陳麗美在國營臺已經服務超過25年,可謂是資深的新聞手語翻譯員,豐富的經驗讓她無需提前看稿,就能即時“同聲傳譯”,並會嘗試用簡單的詞彙去傳達正確的意思。

但是,新聞事件中難免會出現新詞或專業詞彙,這時候便考驗她的臨場反應。比如當Covid-19一詞甫出現時,尚未有規範的手語稱呼,陳麗美便以拼音或“病毒”的手語告知聾人,有新的病毒來襲。

“我們不能跟中國的手語,他們的手語是漢語的,所以我就使用拼音或病毒,後來世界衛生組織推出了規範的手語,而且開始通用,我才換成現在的手語。”

“因為我不是單單給吉隆坡的聾人看的,還有全馬各地、新加坡、泰國、印尼的聾人觀眾,我要考慮到他們的接收程度,是否能清楚明白我傳達的信息。”

陈丽美凭借一股热诚,为聋人服务至今。
陳麗美憑藉一股熱誠,為聾人服務至今。


︱法庭翻譯化身演員,重演還原案情︱

除了為國營臺新聞節目服務,陳麗美另一份工作便是法庭手語翻譯員。

陳麗美的翻譯方式更多是意譯,而非逐字翻譯,在法庭上亦是如此,否則許多專業名詞單靠拼音,是無法讓聾人理解的。

“法庭使用的詞彙跟普通的交流詞彙意義不同,你必須要解釋給他們聽。”

她透露,因為經驗不足的手語翻譯,導致蒙冤或正義不得伸張的聾人很多,所以每回為了讓聾人和法官雙方能夠傳達、接收到確切的信息,她會準備許多相關照片來輔助表達,倘若照片不足以彰顯事發過程,即便是再尷尬的場面,她也只能咬牙在庭上重演案情。

比如講述性侵、強姦的過程,必要時候她會變身成原告,讓真正的原告重複性侵者的所作所為,做出插入、口交、揉捏的動作,當她為我們示範時,作為旁觀者的我有些面紅耳赤。

“因為在手語裡的詞彙有限,比如摸和捏,都是同一個手語,單單只是做手語的話,你沒法清晰地向法官傳達。”

於是她猶如專業的演員,在法庭上演一出默劇,儀態、形象、尷尬都拋諸腦後,只為了確保聾人的利益得到保障,討回應有的公道。

“所以我現在去法庭都不穿裙子,都是穿長褲。”

当陈丽美在法庭担任手语翻译时,为了让法官和聋人传达和接收完整的讯息,每每将形象抛诸脑后,亲身参与重演案情,比如演示被告用力揪住原告的头发,甚至于性侵姿势,也模仿得维妙维肖。
當陳麗美在法庭擔任手語翻譯時,為了讓法官和聾人傳達和接收完整的訊息,每每將形象拋諸腦後,親身參與重演案情,比如演示被告用力揪住原告的頭髮,甚至於性侵姿勢,也模仿得維妙維肖。


︱為幼妹學手語,找到人生路︱

陳麗美接觸手語已經長達40年,一開始學手語的目的是為了家中聾人妹妹。

“家中有11個兄弟姐妹,我是排行第九,最小的妹妹是聾人。她小時候遲遲不會說話,我媽媽去問神,得到的回答是她會說話的,比較遲而已,結果到7歲還不會說話,才知道她是聾人。”

後來父親將妹妹送入一般的學校,儘管當時妹妹有個好朋友經常陪伴在側,但兩人除了對彼此笑笑,再無法做更多的溝通,而妹妹到學校實際上就是虛度光陰,幾年下來能學習到的內容非常有限。

“當時我們只能跟她做很簡單的溝通,比如吃飯、睡覺,沒有辦法深入交流。有時她發脾氣,就把自己鎖在房間內,一整天都不出門。”

妹妹的情緒和心事難以述說,亦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聲音,這種宛如人群中的孤島,遊離在世界之外的孤獨,讓陳麗美尤為心疼。

於是,當大姐到吉隆坡上大學時,為小妹找到了雪蘭莪聾人學校,陳麗美決定陪著她上學,並全程照料,也從此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除了案情重演,陈丽美会准备图片以让聋人清楚接收讯息。
除了案情重演,陳麗美會準備圖片以讓聾人清楚接收訊息。


︱前首相夫人的知遇之恩︱

當時18歲的陳麗美一邊給妹妹陪讀,一邊默默地在旁學習手語,回家後再請妹妹指點、複習,久而久之憑藉著天賦和努力,不但自學有功,還被該聾人學校聘為老師,偶然獲邀出席官方場合,為嘉賓的演講詞做翻譯。

在許多名人的人生轉折點中,“偶然”這個詞往往就給他們帶來機遇,陳麗美便在一次偶然的場合遇到了前首相夫人敦西蒂哈斯瑪。

“那次我為她的演講詞做翻譯,下臺後她讚賞我完成這次翻譯工作,我趁機向她提出希望可以到美國深造。因為當時在馬來西亞並沒有專業的手語課程,只能去美國等西方國家。然後,她答應了,讓我寫一封信申請。”

一週後,敦達因的夫人敦潘瑪哈妮親自到學校通知她,敦西蒂哈斯瑪已經批准獎學金的申請,可以準備去美國唸書了。

“我去首相署領取支票時,她(敦西蒂)跟我說:當你完成學業後,要回來為民服務。所以我到現在還是為聾人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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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
手語翻譯員陳麗美 重演還原案情

延伸閱讀:
02/手語──邂逅美麗的語言
03/無聲世界的聲音,你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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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am 24/04/2025
【城市复兴/02】来一段城市漫步 探索街头空间的活力与多样性
焦点(23/4):城市复兴_Kerja Jalan02
KerjaJalan跟《Somewhere in the Kuala》 童书合作,邀请7至11岁的小朋友步行,探索吉隆坡。

2019年5月,两人第一次在吉隆坡举办这个全球性的漫步城市运动——Jane’s Walk。

“珍·雅各认为,走路是探索一座城市最好的方式。很多的活动参与者都会反馈说‘我时常经过这里,从未注意到这个地方’。”出自于对吉隆坡城市的热爱,她们举办一场又一场免费的Jane’s Walk。

“我们办了更多的漫步活动、讲座,甚至在行程中设计互动式的活动,已经超出原本的Jane’s Walk ,于是在2022年决定成立 Kerja Jalan。”阿瓦蒂说明,两人在推动Jane’s Walk时,主要收集和分享社区故事。如今的Kerja Jalan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往上多了一层倡议目的,“比如鼓励大家多走路,告知参与者有发声和要求改变的权力。”

报道:本刊 陈星彤
图片:受访者提供
焦点(23/4):城市复兴_Kerja Jalan02
阿瓦蒂(左)和雅思敏,出自于对吉隆坡城市的热爱,在日常抽出时间经营Kerja Jalan。
Jane’s Walk活动受欢迎

Jane’s Walk属于全球性的运动,而Kerja Jalan更着重于在地课题的延伸和回应。对此,拥有伦敦大学学院可持续城市学硕士学位的雅思敏进一步说明,“活动非常受欢迎,开放报名几小时就满了。后来我们象征性收一点费用,填补协调活动的开销。”
透过大众积极参与Kerja Jalan举办的活动,两人看见人们对在城市步行的渴望。之所以用马来文Kerja Jalan命名,一如字面上的意思“走路的工作”。但真正的核心还是“Jalan”本身,阿瓦蒂说:“它既可以指‘街道’,也可以是‘走路’这个动作。”对她们而言,“走”不仅仅是一种交通方式,它更是接触城市、体验社区的方式。

借着Kerja Jalan活动,两人也希望向大众传达:道路不但是为了汽车或商业利益而建,更应该照顾日常使用者,“比如行人、孩子、长者……每一个人。”

路线选择出自好奇

至于路线规划,她们表示都是出于个人的好奇心。从前没去过地方,抑或网上偶然刷到的一个帖文,都可能是两人的“选材”。在决定地点后,考察便是下一步。

“我们会观察这个区域里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面向,如生活方式、建筑风貌、社区历史、公共空间等。偶尔也会有当地居民或NGO,希望我们能协助在社区办活动。”在正式组成Kerja Jalan后,她们会视地点或团体的需求,不只专注社区故事,也会增加无障碍空间或行人友善等课题。

“每一场步行活动的性质都不一样,我们在策划路线和内容上非常开放。”她们曾以“身障群体如何在城市中移动”为主题办步行活动,也配合过《巴生河·乐!文化节》带领参与者环绕旧巴生路行走,认识当地历史和河流地景。

“我们过去的Jalan Gasing活动,当地的一个居民也是建筑师。我们邀请他从建筑的角度,讲解社区里的建筑风格。”

从轻松的社区探索,到严肃的公共议题——Kerja Jalan都会因合作对象和目标群体而有所不同。近期,她们也办起专属儿童的走路运动。

焦点(23/4):城市复兴_Kerja Jalan02
Kerja Jalan带着一行人从Damansara Kim徒步前往Uptown,沿途探索街区历史与人情故事 。
焦点(23/4):城市复兴_Kerja Jalan02
他们希望透过步行审计,让大众更关注社区周遭的公共空间。

“马路很危险”是谁的问题?

“小朋友在城市里走路很危险”的观念深植脑海,雅思敏表示,这恰恰是人们需要深入思考的疑问。

“我们生活在一个发展良好的国家,基础设施也不算差,但为何我们还是会把‘孩子在街上走’视为危险呢?这是不正常的。”她补充,日本的孩童一个人搭地铁或步行回家,“这说明不是不可能发生,而是我们城市的街道的设计不够友善和安全。”

为了让小孩能安全参与,她们事前进行缜密的规划,确保路线安全的同时,不单是“走”,也要设计小活动吸引他们的注意。像是观察周遭后要求孩童在绘本上作画,又或者在等待交通灯时,引导他们“数时间”。

“孩子们边倒数边惊讶——哇,居然要等88秒耶!”在等待的时间里看,一群人站在车龙中,吸着二手废气,而小孩的身高正好平行于汽车排气管的高度;反之,开车的人舒服地在开着冷气的车子内等待绿灯。

“红绿灯的设计,恰恰凸显了城市里的‘优先顺序’。我们把汽车放在第一位,不是人。希望从这样活动,小孩能意识到城市空间的设计出了问题。”而有收获的不单是孩童,父母也是。那些在大人眼中看似习以为常的日常,若以小孩的角度出发又有了另个视角,雅思敏说:“对家长来说,也重新认识了吉隆坡。”

焦点(23/4):城市复兴_Kerja Jalan02
她们带领青少年探索敦依斯迈花园(TTDI),观察新旧建筑物对比,讨论社区课题。
人人都是城市专家

Kerja Jalan抱持着“人在城市走路”的核心,要人们亲自去体会一座城市的阡陌设计,她们认为人人都是城市里的专家。这正是城市研究者珍·雅各所强调的观点——城市的知识来自生活经验,不只是出自书本里的理论。

“你不需要成为建筑师,也不需要成为城市规划师,这些小孩长大后,无论抱负和梦想是什么,我们希望他们从小开始懂得关注自己所处的社区是否安全,是否宜居。”

跟着Kerja Jalan走在路与路之间,许多不曾注意的细节一一尽显。

“我是一名新手妈妈,推婴儿车走在人行道上斜坡,发现少了衔接的台阶。如果宝宝刚好在睡觉,突然的一震都会被惊醒。”雅思敏表示,城市里的行人道缺乏连续性以及全面性的情况不少见。城市规划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由男性视觉出发,她接着说。

焦点(23/4):城市复兴_Kerja Jalan02
Kerja Jalan带领大学生傍晚在城市步行,探讨城市发展未来的可续性。
缺乏女性视觉的城市设计

男性所主导的城市设计,指的是当一座城市在规划与空间使用上的设想与执行,主要围绕男性的生活和行动展开。

“女性出行的方式跟男性不一样,我们一天会跑好几个地方,带小孩、买菜、探望父母……男性相对比较单一,从家到办公室、办公室到家。为什么地铁班次只在通勤的高峰时间更频密?其实那个时段,父母也很需要用到公共交通啊。”

雅思敏解释,过去城市的规划,几乎都是从男性的视角出发,设计重点是“如何让上班族(主要是男性)更快抵达办公室”,不曾思考其他性别、身分者,尤其是照顾者、长辈、小孩的需求。因此,她认为在一座城市设计中必须增加“性别视角”,让更多人的声音被听见。

“现在的情况有一点转变,以男性为主的规划,慢慢朝‘性别敏感’靠近,但仍需要更多讨论与实践。”

“步行审计”激发讨论

比起一般的走街旅游导览,她们更倾向以“步行审计”(walk audit)说明Kerja Jalan这几年的努力。阿瓦蒂希望参与者在走路时,观察周遭公共设施的不足,是否适宜步行等问题,激起讨论。

“我们的活动只是提供一个工具,协助提高人们的公共意识,比如行人道被破坏,环境污染等。人们也会因此采取行动,向地方政府问责等等,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安全宜居。”

对两人来说,她们现在所做的也是记录的一环,因为城市的发展太快,谁也无法保住失去的地景。雅思敏以高速公路的建造为例,一层又一层的高架公路,中断社区的连续性。

马路变多了,车能开得更快了,但人却无路可走。

“有时候我们没有控制权,但从规划指南来看,市民确实有权对自己的城市发表意见,只是我们长时间忽视了这种权利。”

焦点(23/4):城市复兴_Kerja Jalan02
Jane Jacobs图。(取自网络)
谁是珍.雅各?
珍·雅各(Jane Jacobs,1916–2006)是出生于美国、后归化为加拿大的城市研究者、记者与社会活动家,被誉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城市思想家之一。她主张以人为本、社区为核心的城市发展理念,反对以高楼与宽马路为主的现代主义城市规划。她最著名的著作是1961年出版的《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The Death and Life of Great American Cities),书中批判当时主流的城市更新模式,强调街道活力、多元用途与社区参与对城市生命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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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复兴/01】城市复兴从观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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