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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一回来到槟城,是2010年的事,槟城才刚刚得到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认可没几年,租金管制在老租户去世后开始失效;槟城的老街坊开始看到一些别致的咖啡馆,和一些手工艺术品的小店。记得那时我还很喜悦的到处游走,为槟城的新生命和旧生活交织而感动。
6年后回到这里,很多都不一样了,原来的老行业都撤出乔治市,大大小小的咖啡馆、所谓的精品旅馆,还有许许多多的手工艺品店排满了街道,几乎就要让我觉得自己正走在环球影城里的场景,没有什么是生活里真实的纯粹。
第一个华人甲必丹故居
可是那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可怜的学生正在路边写生时,厚着脸皮向一间精品旅馆要求几份旧报纸来铺地,有一些让我感动的事发生了。正在值班的大堂经理,把学生请进漂亮的老屋子里,让他们可以在荫凉的中庭写生,还送来冰冻的饮品让他们在酷热中沁心,可我知道他们那天的心都是温暖的。在一个这么商业化的城市里,就连老式Kopitiam也要收台费的时候,还有一些人那么实在的体谅关心,也很明显的不为回报, 这一间老房子突然也就有了很厚的人情味。为了道谢,走进大堂,才发现这一所精品旅店来头不小。
从外表看来,这间精品旅馆有古朴的模样、敞开的大门、镂花的样式,上面书写着“东印度阁”,步入室内,读起历史,才知道这老房子的重建修复被槟城世界遗产委员会认可为“修复范例”。再往下读,才发现这一座老房子门牌25号,是台湾鹿港辜家辜显荣的曾祖父辜礼欢故居。
辜礼欢是第一个华人甲必丹(Kapitan),也是槟岛(昔日称槟榔屿)英殖民市政府第一任议员﹔根据《槟榔屿开辟史》,1786年英人莱特代表东印度公司乘军舰抵达槟榔屿,登陆后莱特的日记有这么一段记载:“随行人员伐树木,设帐幕,有一小艇来自吉打,由Captain China带头,并有印度基督教徒数人,亦携有鱼网一具。”这位Captain China,就是后来的华人甲必丹辜礼欢。也因为这样的渊源,造就了辜家后来政商两界的盛名。
穿越时光,走进辜家大宅
东印度阁坐落在China Street上,这是英国人叫做中国街,而华人口称大街,华人商贾聚居的地方。据说当年这一所房子就是大街上最美丽的大屋,是当时最有权有势的辜家大宅。这房子面向大街的一面有五脚基,铺了大片的陶瓦地板,跨过两扇大门的门槛直接进入了迎接来客的厅堂,从厅堂往里面看去,有4扇比较简朴的木门,可以让人直接看进中庭。我猜想这并不是原来的配置,因为在华人文化里,面向大街的这一个立面,都供奉着家神和祖先,一是对祖先和神明的尊敬,二是借这个立面保护家眷的隐私。过了这两对门,是一个甬道,两边有房间,和大厅配对是俗称一明两暗的格局。经过这一小段,才来到中庭,在中式建筑的空间配置中是家眷活动的庭院。
穿过第二厅,往后还有一个内院,为今天旅馆的饮食空间,提供了一个绝美的风景,特别的是这里的厨房是开放给住客使用,亲和力超强。艺术品和旧时牌匾与厨房用具处处点缀着这个宽敞的公共空间,住客坐下来休息、读书或聊天都是极度舒服的感觉。
从内院旁木制的半旋楼梯往上走,设置了好几间房间,在前方的应该是套房,看来应该也是以前甲必丹辜礼欢的房间。我想如果住在里头,不知道会不会有旧时商贾的感觉──在南洋湿热的空气中读着从北方寄来的家书,遥想那里的一头家是不是也是安好。
辜家房子在这一片相隔家乡几千里的土地上奠基,却绝不肯放弃那些体现中华文化伦理的中轴对称,尊卑等级分明的布局配置;根据“天人合一”的精神,也一定要在房子中留下一部分没有建筑的院子,直通宇宙,让人生活在一个和大自然非常亲近的环境里。这样的文化传承,透过建筑,横跨一百几十年,如果留不下来就可惜了……
还好有人把它修复好了,给了它另一个生命;还好有好人把它顾好了,还让我看到人和建筑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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