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元首蘇丹阿都拉陛下於5月18日“一日國會”發表施政御詞,提及南中國海多國紛爭的議題,令人深思。南海紛爭涉及東盟多國海洋主權,現又面臨中美對峙的推波助瀾,使南海紛爭愈加複雜。
當時我們預料,國會於7月13日正式復會,平時有做功課的議員必會逐點辯論元首御詞,反映國家元首所關注的課題,包括南中國海的局勢和馬來西亞捍衛領土主權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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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4日,馬來西亞總稽查司於國會提呈《2018年總稽查司報告》系列三,揭露過去3年,中國海軍和海警闖入我國海域高達89次。總稽查司報告指出,中方此舉與南中國海主權爭議有關,而我國也多次向北京發出外交照會,下文未詳。
豈知,國會議程進入元首御詞辯論項目前,竟引發前任及現任外交部長的口水戰。7月16日,外長希山慕丁在國會聲稱,自他擔任外交部長的100天內,即已改善及加強中馬關係,因此中國船隻從未闖入我國海域。
這個說辭,馬上引起前外長阿尼法的反駁,因為慕尤丁政府是在3月才成立,但在今年4月(即希山慕丁上任外長30天內),有中國艦艇擅闖我國海域,肇事者是一組由小型艦艇組成的中國執法船隊,闖入我國領海,為中國地質調查局所擁有的測量船護航。
阿尼法引據衛星圖像,力指中國艦艇曾於今年5至6月在Beting Patinggi Ali(美里南康暗沙,Luconia Shoals的馬來原名)範圍出沒,因而指責希山慕丁的國會言論誤導國人,同時他也質疑外交部,針對中國船隻入侵國家海洋領土的主權問題,我國是否持有堅定立場?
後來,希山慕丁支吾以對,澄清阿尼法指的只是國家石油公司(國油)勘探船“西卡佩拉號”(West Capella)的單一事件,將之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根據4月17日路透社報道,的確曾發生中國科考船“海洋地質8號”在南中國海爭議性海域尾隨國油的西卡佩拉號,出現對峙,也引起我國關注,海軍快速部署軍艦展開監視行動,並且為“西卡佩拉”號護航。
事件過後,中國否認雙方對峙,自認海洋地質8號是在進行正常作業;而我國外交部、國防部與國油也選擇低調處理,沒有公開回應。
與此同時,4月20日風雲轉急,美國海軍派遣兩艘軍艦前往肇事海域,並有一艘澳洲軍艦會合,舉動像是聲援馬來西亞,為東南亞盟友和夥伴提供堅實後盾,實踐美澳對國際法的堅定承諾。接著,整個事件終於5月12日結束,西卡佩拉號完成作業離開相關海域,而中國海洋地質8號也於3天后撤隊離開。
有趣的是,中國駐馬大使館發言人唐瑭也對此事件大作註解,強調中國會繼續和我國秉持友好精神,通過對話協商,妥善處理兩國在南中國海的領海主權存在重疊的問題。唐瑭除了引述歷史因素做立場,也矢言將會全面落實《南中國海行為宣言》,積極推進有關磋商,共同維護南中國海和平穩定。
其實,中國在“佔領南中國海”方面早有全盤計劃和文宣智囊,例如於2019年4月發起“南海戰略態勢感知”計劃(South China Sea Strategic Situation Probing Institute 或 SCSPI),名義上是“致力於聚合全世界的智力資源和開源信息,持續跟蹤主要利益和責任相關方在南海的重要行動和重大政策動向,提供專業的數據服務和分析報告,助力各方管控分歧、超越競爭並走向合作”。
4月中旬西卡佩拉號事件後,SCSPI隨即邀約馬大中國研究所主任饒兆斌博士,於6月16日發表《所謂中馬“對峙”:馬來西亞的南海戰略困境》專文,內容提及西卡佩拉號與海洋地質8號的“對峙”事件(詳文請點擊:http://www.scspi.org/zh/dtfx/1592296254)。
饒兆斌稱,事件發生當時,其實西卡佩拉號也與越南船隻對峙,因為西卡佩拉的作業區域也同時位於越南聲索的海域範圍內,只是被媒體或分析員忽略而沒被詳提。
饒氏認為,馬來西亞對美國未經邀請即派遣軍艦的反應表現,是“矛盾甚至不歡迎”的,同時也引述新加坡國際與戰略研究所海洋安全專家尤安格雷厄姆(Euan Graham)的論點做陪襯。
此外,饒氏也摘錄外長希山慕丁的論述,表示馬來西亞將續與有關各方(包括中國和美國在內),保持開放和持續的溝通;這也表明馬來西亞打算緩和局勢,不會乖離向來的外交傳統。
無論如何,中國在海洋戰略的“強硬行動”早已引起我國國防、戰略研究界及本土輿論界的強烈不滿。
在西卡佩拉對峙事件中,中國分析員和官員都將之解說為中國是對馬來西亞國油在爭議地區單方面鑽井行動做出反應,但銅板的另一面(即我國國防部及戰略學者)卻都質疑中國佔據南海主張的合法性,認為西卡佩拉事件證明,中國的行為是侵犯了馬來西亞海域主權。
話說回頭,外交部長希山慕丁選擇退讓的方式來緩和局勢,沒替馬來西亞向中國據理力爭,反而忍氣吞聲相待,究竟是什麼緣故?
對此課題,可說眾議紛紜。根據饒兆斌分析,馬來西亞不啻是深陷戰略困境中,不能自拔。我國只能指望中美能互相鉗制,但與中國處理南海爭議中,我國是沒有義務和條件去捲入中美戰略競爭的漩渦;但也有眾多分析員毫不客氣,一致調侃我國政府可能是因為受到冠病疫情衝擊,目前更需依賴中國的投資,所以必須態度溫和,以禮待人。
香港《南華早報》曾對我國的軟弱柔和態度的原委詢問名家,於7月18日刊登專文,讓我們瞭解外人對我國外交與國防捍衛主權立場的評估。
華盛頓國家戰爭學院(National War College)屬下東南亞保安研究員查卡里阿布扎(Zachary Abuza)認為,希盟時代國防部發表國防白皮書,雖將海域保安列為至高保安考量,但從未將中國視為潛在危機,反而繼續向中國武漢採購沿海巡邏艦。他說:“馬來西亞政府不會對中國海域霸權作聲,因為它堅決需要中國投資、貿易和眼前的冠病疫情的拯救。”
我國策略及國際研究院(ISIS)資深分析員沙裡曼洛曼(Shariman Lockman)認為馬來西亞從未承認中國在南中國海擴張海域主權的論述,反而仍舊捍衛南中國海做為我國專屬經濟區域的國家主權。他強調,西卡佩拉事件發生時,我國堅持不將西卡佩拉撤出相關海域,過後也向聯合國大陸架界限委員會(UNCLCS)提呈普通照會(note verbale)以記錄在案。
無論如何,沙裡曼也說,中國是我國未來經濟的命脈,中國也可能變成軍事大國,在構思外交政策時必須顧及中國實力,所以,規劃政策的工作也變成一系列盤算和調整的痛苦過程。對此,馬來西亞只能採取低調外交,同時也積極跟蹤中國艦艇在南中國海遊弋的動作,但儘量避免出現類時中國和越南在本區域的正面衝突。
我國向來不承認中國九段線主張,今後的外交及國防政策,要如何調整才能迎合中國的新姿態?縱觀以上數點,難道是要我們馬來西亞在利益燻心之下,須對中國“向錢看”?抑或積極尋找出路,堅決捍衛我國海域主權,不但不會引起中國不滿,反而也贏得中國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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