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馬東海岸一帶,有許多“躲”起來的美麗漁村,高腳屋、漁船、竹片曬魚棚、紅樹林、椰樹、老店屋、河口、特色美食等等,處處皆風景,卻鮮為人知。登嘉樓的甘馬挽港口漁村,就是其中一個淳樸美麗的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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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五六十年代,許多華人與馬來人,就在這港口漁村相互合作靠海謀生,漁獲之多,帶動了全村經濟,興盛一時。隨著漁業沒落及種種原因,如今這條村只剩幾戶華人人家,具有百年曆史的店屋和高腳屋,人去樓空……
儘管如此,這裡有一所著名的華小、一家堅持老行業新生命的江魚仔工廠,看似垂暮之年的漁村,仍舊藏有潛力,就待我們主動去發掘。
甘馬挽是登嘉樓較多華人居住的縣屬,南鄰彭亨關丹,北上是首府瓜拉登嘉樓。許多遊客來到甘馬挽,都會到市區品嚐魚面,到附近海灘看海龜產卵,或到甘馬仕欣賞海灘美景等。
就在距離朱蓋市區大約15分鐘車程,有個甘馬挽港口漁村(Kampung Kuala Kemaman),西臨南中國海,是個產魚的村落。
從市區開車拐左進到路口,甘馬挽港口漁村就在不遠處。與此同時,可看到路兩旁林立著不少檔鋪,售賣炸魚條(Keropok Lekor)、Satar、叻參(Laksam)、烏打(Otak-otak)等等,清一色跟魚有關的當地美食小吃。
沿著筆直的柏油路走到盡頭的河口處,是馬來西亞漁業發展局(Lembaga Kemajuan Ikan Malaysia),許多漁船都會在這裡卸貨上貨,把一箱箱的漁獲運到特定地區。在旁是個小型海鮮市場,每到下午,附近居住的人都會驅車來這購買新鮮海產。河口處稀稀落落的小漁舟,走在木板橋上,可以看見到處是漁網、手工製成的魚籠等。
全村除了河口、賣魚市場和小吃檔口較為熱鬧,村落的小路幾乎冷冷清清,人煙稀少,柏油路兩旁,有許多是殘舊不堪的高腳板屋,丟空的雙層店屋,廢置的空地,“東一塊,西一塊”的。
倘若不是當地人帶路解說,外人大概不曉得這個曾經輝煌、具有百年曆史、馬來人和華人漁民和睦共處的淳樸漁村。根據曾居住港口漁村的居民口述,這裡的華人大多數是魚商,馬來人捕魚回來就會把魚賣給這些華人魚商。
“魚商會有幾個方法處理,第一類的魚商會做冷凍,把魚放在箱子裡,加上冰塊,一箱箱運到其他地區,當地人叫冰魚。第二類的魚商,從這些漁夫手上購得魚獲然後加工處理,製作江魚仔、鹹魚等。”
漁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
對於從前有多少戶華人在此落地生根,村民各有各說法,有者說超過100戶,有者說42戶(經當地村民陳應祥逐戶點算,共42戶),雖然數目有別,但從他們的言談中,可以得知在五六十年代村裡是一片熱鬧景象。
為何搬走?我把這問題拋給搬走的村民們,首要的原因便是漁獲減少。
漁業本來就是一份看天吃飯的行業,加上拉網活動沒受到嚴格管控、工業發展和海面汙染等種種因素,導致海產不斷減少,收入不穩定且無法估計。“每當封港天我們就沒法工作,其他月份工作賺到的錢,都必須存到封港天時應急,有時往往過年也沒有錢。”
眼看漁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一些漁民乾脆放棄漁業:“傳承幾代人的漁船、漁網、漁具,統統賣掉,但是一點也不後悔。”
另一個更大的隱憂是地契問題。村裡許多土地是馬來保留地,大多華裔村民沒有地契,“如果有天政府要收回去,我們沒法做些什麼。”華裔魚商即便擁有漁船,也必須以馬來人名字註冊。種種政策因素,華裔居民沒有安樂窩,也就難以安居樂業。
再者,年輕人不願從事捕魚業,紛紛往市區某生計。90年代,海浪嚴重侵蝕港口海岸線,破壞了整個漁村,漁村人口大量流失。來到今天,村裡僅住著6戶華人。
有人離開,有人進來
許正興●四代同居漁村,“這裡生活沒壓力”
2002年左右,許多村民早已搬走,漁村愈加冷清,卻有這麼一家人,恰恰反其道而行,搬進漁村居住,天天與漁村景色相對望。
餘美玲和許正興(阿興)來自柔佛,大約18年前,許正興來到甘馬挽港口做修船工作,為了方便出入,兩夫婦乾脆在漁村租下屋子,自此定居在這裡。如今兩夫妻和6個女兒和孫子,以及餘美玲的年邁母親,都住在漁村裡,濟濟一堂。
從外觀望,許正興的家由連接的4間高腳屋組成,靠邊處則改建神廟。見我們來訪,兩夫婦熱情地介紹他們家的養螃蟹場。
若不是親自走進屋裡,外人絕對看不出,這其貌不揚的木屋裡,竟有一座“螃蟹公寓”,住著好幾百只螃蟹。
許正興透露,他在幾年前中風,行動不便,無法繼續做修船的粗重工作,幾個月前,開始搭建螃蟹公寓,實驗養殖螃蟹,眼看成功率有90%之高,打算未來養更多螃蟹。
由木架搭建“公寓”的框架,再放入一個個塑料收納箱,充當螃蟹的容身處,在箱子左右兩邊打洞並置入水管,最後形成一個系統化水源流動的螃蟹公寓。“每隻螃蟹都住在一個單位裡。水源方面,我們是從海水抽上來後再過濾的,每兩天換水一次。螃蟹的飼料也是用真魚肉。”
餘美玲指出,他們一般會從多個地方收購蟹苗,放在室內養殖一段時日,“看螃蟹的大小,一般會養兩三個星期,等螃蟹養到300克以上,肥肥美美的才賣出去。”
說起住進港口漁村的緣由,許正興朗聲笑道:“外面的生活很緊張,漁村的生活沒那麼壓力,找吃也不會太困難,一家人住進這裡,就不想搬走了。”雖然隻言片語,卻全然反映了簡單樸素、知足常樂的漁村生活。
淳樸而美麗的漁村,有人離開有人來,在於個人用什麼眼光發掘漁村之美。
謝家文●發掘漁村之美
謝家文本身是雪州大港漁村人,90年代來到甘馬挽,初期在港口漁村負責漁業工作,如今在甘馬挽市區經營酒店。
雖不曾居住在港口漁村裡,但每次遊客友人到訪,他都會介紹或帶領遊客走進村裡,看當地最日常的事物,例如江魚仔和魚條製作過程、漁民捕魚畫面等,也不收取額外費用,旨在推廣當地旅遊。
他說:“很多人去了關丹林明,就會直上瓜登到出名的海島。很多人來到甘馬挽,把它當成休息站,並不會當成主要景點。”像是東海岸那些數不完漂亮的沙灘美景,但是很少導遊或旅遊業者肯去推廣。
在甘馬挽紮根30年,眼看港口漁村的漁業漸漸低落,他無奈說道:“這是時代的轉變,捕魚業是買少見少,有時看到很可惜,非常漂亮的漁村,馬來人和華人都和平相處,但是如果沒有當地人帶進去,幾乎沒法成為一個旅遊景點。”比如附近的亞益仁耐新村,當時的橡膠業也曾經輝煌,如今卻日漸清冷。
在他看來,一個地方的旅遊業要做得很好,一定要配合當地居民、政府和旅遊業者的大力推廣,才能順利地把旅遊業帶上來。他以適耕莊為例,“他們美化稻田,在港口做人造熱浪沙灘,開始有民宿和小檔口,買當地的小吃如拉拉煎的,人潮越來越多。”
謝家文本身是漁村長大的孩子,形容自己“喜歡看魚,餐餐吃魚”,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去巴剎,買魚回去,尤其喜歡東海岸的淳樸漁村。在他的帶領下,人們總能發現更多未知的甘馬挽漁村色彩。
“其實在漁村生活是蠻悠閒的,但很多人會嚮往大城市的生活,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吧。”在他看來,如今網絡和資訊先進,運輸網絡都很方便,基本在哪都能做生意,未必要居住大城市,即便是小村子,只要有運輸和網絡,世界各地都能做到生意。
永同春●走入歷史的雜貨店
時間巨輪在這條村裡留下了明顯的碾壓痕跡。
就在好幾年前,村裡一家老字號“永同春”雜貨店,因為沒人掌管而結業,走入歷史。如今“永同春”的老招牌還掛在那裡,
門面還是採用老式門板排門,相當古色古香,卻終究抵不過歲月變遷,裡頭早已被白蟻侵蝕,讓人惋惜。
民興茶餐室●碩果僅存的華人茶餐室
村裡唯一一間仍有華人留守的茶餐室,就是這間民興茶餐室。
從漁業局走出來,左手處有兩間並排的雙層店屋,外表殘舊不堪,門面窄小,沒有招牌,外地人很容易就走過路過,若是詢問當地村民,都知道這是何子文的店。
71歲的何子文是當地第三代村民。當年他的祖父從中國海南來,起初從事漁業,大約20年前,他自己也搬離這片出生地,如今天天來回村子做生意。
據悉,該茶餐室的隔壁以前是咖啡店。“早期很多咖啡店,大概六七十年代,總共有7間,現在啊,只剩1間。”
約莫五六十年代,漁民都是凌晨出海捕魚,這家茶餐室凌晨兩點就開始營業,直到晚上10點。隨著村民紛紛搬遷到外,茶餐室人潮越來越少,如今營業時間僅從早上八點多開到下午五六點。
茶餐室如今依然是漁民小憩閒聊的聚焦點,售賣簡單的咖啡、麵包,還有幾款餅乾。店裡馬來客人較多,平日裡茶餐室老闆何子文與各族裔的客人就坐在茶餐室裡,嘆茶閒聊家常,十足悠閒。
眼看茶餐室的建築物久經歲月洗禮,殘舊不堪。何子文嘆道:“這店的屋主地主都是馬來人,華人沒法買過來的。”加上人潮不多,也就沒花大錢去裝修。最近一次裝修,就是在店屋第二層樓草草釘上鐵片,防止樓上木板倒塌。詢及之後打算,他淡然笑道:“看做多幾年,沒有就沒有咯。”
走過漫長歲月的茶餐室,恐怕過幾年再來,就不會有眼前這番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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