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無常,捲土重來的疫情,導致了原定上個月中舉行的香港書展,在臨揭幕的24小時前宣佈延展,這無疑使到原就低迷不景的書市面對雪上加霜的窘境,不過,根據“海外書痴”密切的觀察,這期間倒是有一些例外的事兒,殺出重圍的!
約莫於6月中時,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老總林道群先生在臉書上貼文預告,說是抱著“玩票性質”的心態,將自費出版自己的第一本著作《青山亂疊》。這消息一發布,立即引來五湖四海的書友熱烈關注與盼望。熟悉道公的書友都知道,過去幾年來,他在董橋先生尚未退休時,曾受邀在每週日的“蘋果樹下”坐坐,寫起一個一千字的專欄,欄名稱作“梧桐河畔”,暢談有關編書印書的事,以書會友。這個專欄一直延續寫到去年風雨不寧的香江歲月,方才擱筆結束。今年3月的一場瘟疫,正如大多數人居家防疫,道公在《青山亂疊》的前記中寫道:“山風海雨飄搖,青山綠水的香港面目不一樣了,寒居已容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人禍天災,封城數月,裹足不出門,閒賦在家,執拾這些以前寫的報紙專欄短文……既然活著能做的依然是讀書編書,這回膽子大一點,試試寫書。”光頭佬在獲悉道公即將把過去發表在“梧桐河畔”的文字結集出書的佳訊後,立即向道公表達了欲在海外招兵買馬組團群購的善意,道公當然表示無任歡迎,還賣了一個關子,“(這)書裡有不少秘辛,應該有少少用,尤其是董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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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道公也曾坦言交待,書中寫了足足60頁的董橋,其中20頁是編書時新寫的,未刊登過,難免戰戰兢兢董公怎麼看,畢竟董公於寫作是嚴以律己,精益求精的。未料最早接到的鼓勵,依然是來自董公。董公稱譽他說:“……《青山亂疊》絕對是老早應該出版的好書!編了半輩子的書,你寫的是一個時代的文化故事,讀散篇讀不出重要之處,讀全書恍似讀了時代腳印的眉批,可供後世引用和參詳的旁證實在太多太多了。將來研究我們這一代作家的人一定不免要參讀這本書。光是這一點,這本《青山亂疊》應該在各大書店賣,應該做些宣傳。那也是鞏固你的事業的基石。不必過分謙虛,不要妄自菲薄。再一次恭喜你。(197頁‘讀書人家’是研究我的書的人的聖經!)”
7月中,《青山亂疊》甫面世,果然引起一眾書友的熱烈迴響。位在港島上環,獨家代售《青山亂疊》的見山書店負責人陳小姐,透過WhatsApp與光頭佬隔海通訊時分享道:“(這書)熱賣到你不信。”呵呵!只印了700本的《青山》,另有幾十本真皮毛版本,果然不出所料,書一上架,馬上被眾書友在短短的一週內一搶而空。按照當時道公的想法:“(這書)北京臺北書友要了300本,見山書店剛才說香港的400本賣完了。珍惜樹木,青山常在。暫時不會重印……”如此一冊新書即出版而就絕版的事兒,締造了書界裡的一項奇蹟。儘管人人皆感嘆書市低迷,偏偏唯獨好書是有例外的,真是替道公開心。(最新消息:初版錯漏太多,道公決定印修訂版,新版會增添100張圖片!)
大玩封面裝幀設計
由道公主事的香港牛津中文部,向來以極之考究的書籍裝幀藝術為書蟲津津樂道,故道公在自編自印這部《青山亂疊》時,可謂極盡裝幀之能事,亦可說是玩得很盡(興),書的用紙、布面、皮面,共有8款,單單是皮面本,即有灰色、墨綠,以及罕見的棗紅色。至於所謂的“幾十本皮面毛邊”究竟確實的數目是多少呢?道公以他一貫的口吻答曰:“不可說,不可說,”以保持其神秘感。

寫到這裡,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舊事,即光頭佬第一次聽聞道公的大名以及這一號人物的前塵往事。話說在6年前,光頭佬曾透過一名臺北書友覓得一冊由舊香居為慶祝創立10週年紀念而出版的《本事青春——臺灣舊書風景》,記得當時這位臺北書友還開玩笑說,閱畢這部舊書圖錄,兄當可按圖索驥,一一去尋索書中刊登的珍本絕版舊書。以經營絕版舊書稱著,並且成為書界友儕稱頌諷誦的舊香居,確實傲立於臺灣二手書界,這本下了重本編印的圖錄,圖文並茂,內容充實,乃愛書人不可錯失的好書。當時,光頭佬便在這書裡刊載香港藏書家林冠中兄撰寫的〈你所不知道——董橋先生好玩的一面〉妙文裡,獲悉道公的軼聞逸事。冠中兄在文中提及:某次,董橋先生在陸羽茶室宴請深圳晶報老總胡大俠(胡洪俠先生)與牛津出版社老總林道群伉儷,他敬陪末座。是夜,飯飽酒酣,賓主盡興。席間,道公惠贈他一冊牛津秘製的《董橋七十》棗紅真皮裝幀秘本,說是“此書只有一部,我都割愛送了。”飯畢,冠中兄奉呈董公,索求籤名留念。董公瞄了一眼書封皮色,欣然落筆,題曰:“此棗紅本,我有一部,冠中有一部,道群一定藏了一部,此人狡猾!”因而引來一堂鬨笑。當然,冠中借文敘述的是一票董迷所不知的,董公幽默詼諧的另一面,這雖然是董公當時的一番妙言笑語,不過讀畢此文,光頭佬卻覺得道公這位仁兄亦有好玩有趣的一面,故留下深刻的印象。是故,每當筆者私下詢問他有關一些曠世罕有的限量本到底是什麼數量時,他總是會故作神秘的以無可奉告來答覆。這時,光頭佬就會聯想到“此君狡猾”的玩笑矣,呵呵!
上月下旬,一收到從香港以快遞寄至的《青山亂疊》後,立即迫不及待的匆匆快讀一遍,囫圇吞棗,略有一個小小心得:道公打從大學畢業以來,平生謀得的第一份工作——編輯,敬業樂業,沉浸其間達卅載,為許許多多的大作家、名作家作嫁衣裳,出版過上千部書籍,認識、見識的人大多為碩儒學者,可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真是不可多得的人生際遇與奇遇,可遇不可求,羨煞旁人也。
道公一介書生,謙謙君子,耿直而厚道,別的不說,光頭佬向他預購的18冊書,書款雖然已經匯存妥當,可他還是堅持要交由見山書店處理,如此一件微小的瑣事,即便可窺見他獨特的為人處事,他所堅持的立場與原則,處此濁世,真是難得可貴!道公誠為一位值得坦誠交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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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住民社会中混久了,会发现一个奇妙的现象:当主流世界“努力”延续着英殖民者“分而治之”的遗产时,那些生活在边缘地区的原住民早已与不同的种族通婚,他们的外貌、肤色、语言和习俗不但难以按照传统的体质或语言人类学标准加以鉴定或分类,就连名字也都是“乱七八糟”的,没有一个固定的逻辑或模式。

最近,一名华裔男子在斋戒月期间进食,无端遭到一名马来大叔突袭,对方不仅威胁他出示身分证,还扇了他一巴掌,仅仅因为他“看起来像穆斯林”。事件曝光后立刻引发全国热议,而我则是五味杂陈,因为这名华裔男子的经历,其实是原住民的日常写照。
事实上,大多数原住民至少有两个名字。第一个名字是“对内的”(nama dalam),通常与出生地或外貌特征有关。老一辈的原住民大多在森林中诞生,因此他们的父母常借用植物的名字,例如Serdang、Nipah或Kantan等等。若出生地点没有显著的特色,那强壮的孩子或被取名为 Lembu,单眼皮的孩子则被称作 Sepet。
随着资本主义入侵,外来物品逐渐深入原住民部落,一些名字开始与商品挂钩,例如,在车里出生的孩子叫Kereta,母亲分娩前刚好穿着Adidas运动鞋,因此成了新生儿的名字。当然,口头禅也是命名灵感之一——若某个婴儿在牙牙学语期不断发出“mongmong”之类的外星词汇,很有可能就会演变成他“对内的名字”。
第二个名字是“对外的”(nama luar),一般与典型的马来人或穆斯林名字无异,唯一的差别是,他们的身分证不一定会印有“伊斯兰教”的字眼,因为他们可以信奉基督教、佛教、兴都教或巴哈伊教,甚至是维持传统的万物有灵论。

由于“对内的名字”是村内机密,而他们又未必熟悉彼此“对外的名字”,导致我时常在不同的原住民村落上演“寻人记”,必须不断出示对方的照片或努力描述他们的五官,才能顺利找到某个Mohammad和某个Fatimah到底住在哪里。
但问题是——若这些原住民并非穆斯林,为什么仍然使用马来名字呢?

一生都被问“你是什么人?”
某次在嘉坤族部落做研究时,天色已近黄昏,负责买汽油的人尚未抵达,屋里因此一片漆黑。我在光线有点薄弱的情况下,判断旁边躺着一对原住民母女,但随着发电机被启动,高脚屋顿时变得灯火通明,这对母女竟然变成了华人!

瞧我一脸疑惑,这位母亲于是主动介绍自己:“我叫 Mariam Anak kepada Lim Ah Keong,我爸爸是华人,妈妈是嘉坤族。我会讲一点中文,因为在华人庙工作,我还会帮观音娘娘‘跳当’(起乩)的啊!”
吃晚餐时,大伙儿都是盘脚坐的,就在厨房旁边的草席上。有人泡了咖啡和茶、有人烤了一大盆鱼,还有人炒了几碟青菜,什么忙都没帮上的我,就这样理所当然地伸出一双手,接过这些人赐予的粮食与温饱。
在共食与闲话家常之中,我也无意间偷听到原住民的日常烦恼,有人抱怨:“那天我在路上被一个马来警察拦截,说要检查我的身分证。他怀疑我是没有准证的印尼外劳,结果被我怒呛,我在你们还没来到马来西亚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另一个长得有点像马来人的原住民突然搭上话题,说道:“我经常被问为何不戴头巾,尤其是斋戒月期间,一直被问为何吃东西,我又不是穆斯林!不过,我现在不管了,就是喜欢故意穿着Baju Kurung去餐厅,光明正大地吃给他们看!”
伴随着一阵狂笑声,Mariam又接着说:“我从小到大都被人家问名字是不是写错,怎么‘马来名’后面配的是‘华人姓’呢?有时候,我还会申请不到原住民福利,他们说我不是原住民,但我从小就在原住民村长大的,怎么就不是原住民呢?”

原住民名字无统一格式
有鉴于马来西亚政府的治理需求,每个种族都有一套独特的命名系统,例如马来穆斯林采的是亲子联名制,中间一般都会配上“bin”或“binti”的字眼。华人的话则是按照“籍贯”制定每个家族的“姓氏”。至于印度人,虽然同样采亲子联名制,但为了与穆斯林身分区隔开来,子女与父亲的名字中间,通常使用的是马来文的“A/P”(Anak Perempuan的缩写)或是“A/L”(Anak Lelaki的缩写)。
原住民的命名制度相对复杂多了,或者说,政府根本没有一套标准作业程序,来应对这些少数民族。由于国民登记局不太能接受原住民“对内的名字”,认为它们听起来太过荒谬,所以有些官员会“鼓励”原住民取马来名,或暗地里为他们的身分证加入了“bin”或“binti”的字眼,因而让外界经常搞混他们与马来人的身分。
据了解,不同州属在原住民的命名系统上采取不同规定:有些州强制所有原住民只能使用 bin/binti,有些则允许原住民借用印度人的A/P或A/L格式,而另一些州则自行推行较为中性的 “Anak kepada” 作为替代方案。
若涉及混血原住民,情况往往更加随性。我曾遇到一名嘉坤族与华人通婚所生的男子,他的华人父亲名为 Tan Ah Lek。为了让儿子能够继承母亲的原住民身分,同时又不想抹去华人血统,家人最终决定将他的名字登记为 “Tan Jun Hao Anak kepada Tan Ah Lek”,而非采用典型的马来名字加华人姓氏的组合。
这种拼凑式的命名逻辑,让我每次绘制原住民族谱时,都震惊不已,但这些住在山林里的朋友却总爱开玩笑地说:“哎呀,我们早就习惯这种乱七八糟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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