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距離／02】學習的距離：線上教學，最難克服的距離
行動管制初期那兩週，溫財達特別焦慮。他特地掃描作業發給學生，不讓他們虛度日子。怎知，其他年輕老師陸續製作了五花八門的線上教材，又是線上問答，又是錄製教課影片……不焦慮才怪，硬著頭皮也要追上，掌握線上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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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國平沒遇到多大技術問題，倒是有學生怎麼都不要下載使用臉書，有家長就是不讓孩子用電腦遠距上課，這種“堅持”才是他覺得最遙遠的距離。
“我都把文言文先翻譯了WhatsApp傳給學生，他們看了才去線上作答。”8月某天的電話通話中，溫財達（53歲）憶起行管期間遠距教學，解釋得詳細。古詩和文言文生字多，除了文本，他還朗讀課文，錄音後用WhatsApp發送給學生，要求學生複誦回傳錄音，確保讀音沒問題。線上作答採用的是Quizizz網絡平臺，選擇題形式，答錯時會顯示正確答案，最後還能統計成績。學生耐心有限，低年級僅設5道題，高年級設10道。
他專做學生最弱的古詩和文言文，把問答鏈接傳到不同教師群組，最後還受到教育部課程發展司肯定，真是苦盡甘來，成就感滿滿。他可是行管期開始才第一次接觸這種線上教材，菜鳥總算高飛啦。
溫財達從教二十多年，黑板粉筆教學形式持續了好久，約2010年左右進化到PowerPoint輔助。但，也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電腦室空置才能使用。他是某間國中唯一的華文老師，教導預備班至中五學生，甚至到近幾年才有專屬華文科教室。
一步一腳印，慢慢摸索
傳統教學形式安安穩穩慢走好多年，今年遇上行動管制令才突飛猛進，有線上問答、教學影片和線上教室。當時各縣市華文科群組裡，其他年輕老師善用科技製作出不同教材，而他僅是掃描習題再傳給學生，“我不能這樣白白領薪水啊！”
教師群組裡，年輕老師傳來Quizizz製作教學，他跟著一步一步操作。實在行不通，就請教其他老師，邊問邊摸索。最後摸出一條路：先在Word文件裡列好題目，一條條剪貼進Quizizz後臺，約半小時就完成一套習題。
到最後，這些前置作業都不麻煩，難處在要怎麼把設計好的問答題傳給學生，如何限制使用者，如何把學生加進組裡等技術問題。後臺能看到學生使用情況，不是人人都準時作答。5月4日開始有條件行動管制後，溫財達騎著摩托挨個到學生家裡。有些學生沒有手機或電腦，有些是父母工作中學生沒得使用，有些是不聽話不做習題，有些不會操作還需他幫忙登入作答……
教師群組中，有位老師的教學影片是孩子幫忙製作，畫面一分為二，左邊她在講解，右邊是相應的課文。哇，令人稱羨啊！溫財達也想試試，跟著其他老師教導，用電腦內建的Movie Maker工具。然而，版本不同，界面也不一樣，怎麼用啊？而且，其他老師是架著手機錄影，再用電腦剪輯，他只用一臺電腦，錄影效果也不好……
“恐懼啊！”溫財達說，那段期間手機不斷響，社交平臺的各種群組忙得不可開交，真累；每天對著電腦、手機，感覺老花都加深了。他其實覺得，嘗試線上教學也是自我學習，科技相關的事務一上手就做得順暢，生活其實過得充實。只是，他仍有感線上教學事倍功半，不是每個學生都能照顧得到，還是面對面教學較好。
話雖如此，溫財達透露，復課後校方還是讓所有老師開始學習使用Google Classroom線上教學平臺，可說是為未來趨勢做好準備，也以備不時之需。
學生？平臺？ 遠距教學最頭疼的事……
漫漫行管令期間有個學生從來不在線上報到，廖國平（60歲）只好上門家訪，只見學生坐在客廳打電玩。“你可以聽老師講兩句話嗎？”學生才放下游戲。
“你可以選擇不學習，但未來想怎麼樣？我們不應該輕視知識，尤其未來社會分工越來越細……現在放棄學習，要如何面對未來？”廖國平句句戳在點上，學生被說動，後來乖乖線上上課，還對他說。“老師，我之前動力全失，廢到不認識自己了。”
在獨中執教36年的廖國平說，學校多年前已經採用eClass網絡平臺。比起科技、家境差距導致教學問題，與學生的心境距離才是最頭疼的。一宣佈行管令，他擔心高三準統考生耽誤課業，不等校方安排就決定線上教學。
電腦、手機等科技應用他都能掌握，每班學生開設一個臉書群組，在裡頭交代和提交功課。上課採用Zoom視訊會議，礙於網速參差，畫面間斷，每個人的表情古里古怪。只好一律關掉鏡頭，全聽廖國平講課，講一小段還會點名學生回答問題，確保大家都在線上且跟得上。
一開始試跑，配合Zoom的時限，每堂課上40分鐘，退出休息10至15分鐘，再繼續上課。上著上著，好像進度太快了，擔心復課後課程超前，又改為40分鐘。他沒采用預錄教學影片，雖然掛在網上學生可隨時隨地點擊觀看，但若有疑問就得不到即時回應。
遠距教學沒法考試，學生默寫也在考驗誠實，默寫完後上載照片到臉書群組；作文上傳到學校eClass，可用電腦打字。倚賴科技教學，終會反映學生家境差距，或學生、家長觀念差距。
有的學生沒有電腦，只能靠手機小小的熒幕打字寫600至1000字作文，再傳給有電腦的同學幫忙上傳。有的家長擔心孩子沉迷電玩，規定上大學以後才能買電腦。還有學生嫌臉書是老玩意，就是不肯開設臉書賬戶。
廖國平期間用Zoom、臉書、微信等各種通訊軟體。對他而言，總有個通訊方式可以繼續教學，學生也能學習和提交作業。就算在行管期間，問題也不是無法解決，但“哭父哭母”就真的沒用。他說：“總不能執著用過去的生活方式面對未來。”
復課之後，師生又能面對面上課，廖國平覺得這樣才有情感交流，看得到學生的情況，隨時關懷和協助。當然，也有學生想念線上上課的日子，不必清早摸黑上學。
“要有開放的心態。”說起線上教學，原以為60歲的廖國平會覺得科技難以掌握，他卻駕馭有道。他看得開，因為深知嘗試新事物一定會遇到很多狀況，但轉念一想，舊時各種不方便都可以接受，為何就不能應對新的問題呢？
小記／資源缺乏，遠距教學談何容易
遠距教學不必面對面，不必聚在同一空間，透過網絡教學平臺和各種社交媒體，便可授課、受課。貌似零距離，其實隔著重重限制。文中兩位老師來自柔佛城鎮，也已遇到不少資源缺乏的學生，而他們錯過的課程只能事後補足趕上了。
還記得在樹上應考的沙巴女孩薇薇奧娜（Veveonah M.）嗎？她來自沙巴北部的必打士，所拍攝的系列克難求學影片在YouTube引起廣大回響，最後馬電訊（TM）到當地提升網絡設備。不只必打士，其他地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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