禤素萊／今夏玉米也寂寞

經過數月的防疫隔離，聖達菲老城寂靜，歷經歲月洗禮的廣場上，花柱懸掛的矮牽牛綻放如昔，蔓長春的藤蔓也已垂散及地，四周參天老樹灑下的綠蔭流光溢彩，連年絡繹不絕的遊客，今夏不見蹤影。但老城風華依舊，沉寂下來，她就是一幅歷史默片，繼續展現400年來糅合著印地安、墨西哥與西班牙文化的魅力。

往年，這是個四季皆歡的所在，許多以印地安傳統為主題的活動在此展開。因應季節的舞蹈與說書，設計師尋找靈感的藝術品市集，也有吃貨們流連的印地安飲食擺攤。盛夏之典，莫過於周遭所有普韋布洛族群（Pueblo）重視的玉米之舞（The Corn Dance)。此一印地安舞蹈，在玉米的種植、成熟、收成等各階段舉行，意在為玉米這重要糧食祈禱並感恩。在乾旱的西南部，求雲求雨自然是重點所在，但舞蹈涵義極廣，它關注所有與生命相關的事務，甚至整個宇宙間所有生靈的生長。

玉米，或稱玉蜀黍，在印地安傳統裡具崇高地位，被視為莊稼之母。按研究推測，9000年前它原是一種難以食用，稱為 Teosinte的小草，印地安人把它作為主食不斷培育改良，數千年下來，才產生今天我們所認識的玉米模樣。而所謂 “玉米模樣”，少吃玉米的人如我，必然認定它就是金黃顆粒狀，然而直到看見印地安人市集擺賣，我才驚奇地發現，印地安硬粒玉米（Flint Corn）竟還有粉紅色、酒紅色、藍色、紫色、黑色、白色甚至多色種類，一顆顆晶瑩剔透如彩色玻璃珠，好神奇的印地安培育技術啊！

廣場上夏季的玉米之舞鮮亮活潑，單一的擊鼓，簡單的吟唱，陽光下蜜糖色肌膚的印地安小男孩小女孩，踏著鼓聲的節奏出場。炫目的服裝色彩，從頭至腳各種掛飾——狐皮、鈴鐺、貝殼、羽毛、綠松石等。他們兩隻小手緊緊握著玉米棒，他們跳躍、旋轉、仰首或低頭，肢體語言表現出對玉米的崇拜。廣場上的玉米之舞邀請觀眾加入，共享對作物的珍惜與感恩，也只有在這場合，印地安人不抗拒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