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莉珍.可以更好的……

“可以更好的，這是多麼富庶的國家……”

金馬侖民宿裡聽著隔壁房阿姨向年輕法國穆斯林夫妻娓娓道來馬來西亞種種問題，語氣中不是憤怒，是恨鐵不成鋼的惋惜。阿姨跟先生，年紀看起來不超過60歲，自稱退休人士，工作天開著豪華休旅車度假。

民宿是老木房子，改造得精巧處處可見房東的用心，保留老房子特色卻也結合了現代設備。房子後方水流湍急的河邊，佈置成讓租客可以抽菸或休憩的庭院，難怪即便藏在極不起眼的農村之中，還是能登上揹包客推薦榜上，吸引各種想要不同體驗的住客。美中不足的是周圍都是菜園，後院雖然意境不錯，但土黃色的河水還有岸邊的垃圾，或是不斷圍繞著咖啡杯打轉的蒼蠅，都讓人無法盡情享用，只能提醒自己，這是體驗的一部分。

阿姨語氣中的無限可惜，讓我也不禁思索馬來西亞的未來，我們當中多少人不是在為馬來西亞無法充分發揮各種可能而扼腕？

兩年前為了拍攝到訪宛如世外桃源的砂拉越巴里奧高原，這裡隸屬美里省管轄，但作為土生土長的美里人，吃過不少這裡盛產的高原紅米，我也是第一次踏足。寄宿在高原族長經營的民宿，與世隔絕了幾天，因為這裡只有一馬網絡中心得以上網，手機訊號除了天地通偶爾可以接通，其餘時間我們都得放下智能手機，拍攝之後、吃飯、和民宿裡的婆婆還有英國旅人閒聊或者對著稻田放空就是日常。

金馬侖民宿阿姨向外國人描繪的馬來西亞不盡正確，卻是阿姨心目中的馬來西亞。例如阿姨說，馬來西亞生產的優質石油可供飛機當燃料，因此各個州政府都很富裕，這句話讓我這個生活在西馬將近17年的東馬人不禁蹙眉，砂拉越、登嘉樓或沙巴州，不管從生產總值、人均收入或貧窮指數，都與“富裕”有些出入。

當阿姨和先生可以選擇金馬侖高原使用高速網絡體驗農村生活，巴里奧高原的居民只能在沒有網絡，電話通訊都受限的生活裡自得其樂。兩座高原之間存在著基建、科技、經濟活動的差異。巴里奧往返美里的公路兩年前才開通，車程長達14個小時，兩年前才有財團引進科技協助稻農提升產量。在發展可能過度的金馬侖菜農與在基建極度有限的巴里奧稻農對馬來西亞又有怎樣的想象，彼此之間是否已經極致發揮了彼此的潛能？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沈恩主張，貧窮不只是缺乏金錢，是沒有能力充分發揮自己的潛能，一個國家又何嘗不是如此？南中國海東邊或西邊的我們，都能更好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