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愈系那些事兒／02】療愈為上──慢綜藝有市，種田遊戲有理

而第一個條件是：自主（Autonomy）。

她說，在此類型遊戲裡，玩家可以自由地決定要不要做任務，就是一種“自主”權，可以給予人們很強的控制感（Sense of Control）。

“比如《動物之森》，玩家可以選擇性別，衣著怎麼搭配，怎麼建心儀的房子。心情好時可以去種菜，心情不好了不想澆水，菜也不會死掉。這樣能滿足人心裡的自主權，這是在現實生活中不一定有的。

“在遊戲裡，你種瓜一定得瓜，我不種瓜，瓜也不會死。”

然而在現實生活裡，努力唸書不一定能考得好成績；很努力工作，上司也不一定看得見。

“付出不一定會有回報”這種令人沮喪的殘酷，在此類型遊戲裡一掃而空，讓人心裡渴望“自主權”的需求得到滿足，這亦是“種田類”遊戲受歡迎的主要原因之一。

通過遊戲得到自主權

黃晶晶提到，在任天堂甫推出《動物之森》之時，曾經有人評估此遊戲只要是3歲以上就能玩，這意味著“很容易勝任”，這就滿足了“自我決定”理論的第二個條件：可勝任（Competence）。

“不像《絕地求生》（PUBG）等競技類的遊戲，不是每個人都會玩。這些遊戲是需要戰略性、部署和思考，當然這種遊戲不斷升級（的機制）是能滿足人的另一種心理需求。

“但是，（種田類遊戲）是任何人都能勝任，可以說老少咸宜。所以在疫情的時候，《動物之森》的銷售量暴增，因為全部人在家，買了全家都能玩。”

她說，身邊就有朋友是家中4歲的女兒帶著玩，此時，《動物之森》就變成了親子游戲。

於是，我不禁聯想起打《王者榮耀》時，因腦子、眼睛和手速，再加上偶爾網速也跟不上導致頻頻送人頭連跪5局，之後一週都不想打開遊戲的恐懼，轉而打開閒置一段時間的農場收菜種花，療愈受傷心靈的時刻。

遊戲建立人與人之間的連接

此外，《動物之森》設有的社交環節，也滿足了“自我決定”理論的最後一個條件：連接（Relatedness）。

“有評論家曾說過，這遊戲之所以受歡迎是因為它推出的時機很精準，讓大家在居家隔離的時候，能在虛擬世界跟人（產生）連接。”

黃晶晶說，跟許多“種田類”的遊戲一樣，可以到親友的“島”串門子，可以互動，這正是現代人特別中意的。

“我有很多十多二十歲的個案，他們在現實生活裡的社交能力不一定特別好，可是他們會告訴我，他們有來自俄羅斯、美國等世界各地的朋友都在玩同一個遊戲。

“有研究表明，這些在虛擬世界的友情，素質會比現實生活的友情來得高。”

黃晶晶解釋，這是由於多數人會更願意對網友暢所欲言，但是在現實生活裡，可能出於一些考量比如說不願意給身邊親友造成負擔，所以會情願跟網友傾訴。

“比如我穿到很暴露到附近咖啡店吃飯，我的病人看到，他們可能會覺得很驚訝為什麼我會穿成這樣？影響到他們對我的印象。

“但如果是網上的話，就沒有所謂的交集，不會影響到你的日常生活。”

網絡的世界無邊無際，你滿腹的心事、煩惱交託予遠在地球另一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到了哪天網線一拔就再無瓜葛，你的生活依舊，不怕有什麼波瀾。

“專注”做一件事即可療愈

“其實在遊戲裡面，有一定的成分是你可以暫時逃避一下現實。”黃晶晶說，“就像是旅遊，可以暫時逃離城市一樣。”

她認為，療愈系遊戲之所以能成功，很大的程度在於能達到讓人逃避現實的作用，慢綜藝也同理。

“除了幫助人逃避現實，也很容易達到放鬆的狀態。你不妨觀察一下療愈系遊戲的畫風是什麼樣的？人物角色多數是可愛的，色調很舒服的，音樂音效都是舒緩的，不會忽然發出巨響。”

實際上不只是遊戲、慢綜藝，還有曾經風靡一時的《秘密花園》（Secret Garden）填色繪圖本能達到“療愈”功效，但凡能讓人集中注意力的事情，也能有此“療效”。

“人很專注地去做一件事，就能達到療愈的效果。即便是專注地吃一塊再普通不過的餅乾，你也會覺得那塊餅乾特別好吃。”

專注溝通是奢侈

黃晶晶笑說，自己在看慢綜藝的時候，出於職業病，會觀察到一些一般觀眾不會看到的細節，比如在一些慢綜藝裡，平板、手機等電子產品甚少出現。

“在沒有手機、平板電腦幹擾的情況下，藝人之間的溝通變得更專注，更走心，因此會談到觸及內心深處的話題。

“現在的人吃飯時人手一機，都不怎麼講話。”

她認為，人類是社交動物，遊戲之所以要設置社交功能，是因為人類的需要，那麼當人們喜歡看慢綜藝，可能也反映出人類渴望有人聆聽、有人理解和共鳴。

“其實所謂的專注溝通，在現實生活中是非常缺乏的，無論是家人之間，情侶之間幾乎是很少的，除非是我們刻意製造出‘美好時光（quality time）’，否則很難達到的。”

就像在《嚮往的生活》裡，歐陽娜娜和張子楓傾訴心事後，在何炅以及其他人面前忍不住流淚哭泣，這一幕讓黃晶晶印象非常深刻。

相比起兒童，成年人哭泣的機會少之又少，甚至還得找個理由，找個合適地點才能釋放出負面情緒，連流淚都很奢侈。

於是，我們就能看到一些人因為加班遲迴家、因為車子轉錯路口被交警攔截而嚎啕大哭；因為自己很想吃某種食物卻吃不到而大發雷霆。這些看著再小不過的小事，其實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們說現代人壓力大，但是真的瞭解到現代人的壓力大到什麼程度嗎？很多人以為自己沒有壓力，工作都能處理得來，可是晚上失眠啦，不想出去社交啦。

“為什麼遊戲、慢綜藝會一直強調‘慢’和‘療愈’？這反映很多現代人不知道自己的壓力程度，當他們逃避到這些遊戲或節目裡時，就能暫時得到釋放。”

換言之，遊戲和節目裡的環境、生活，實際上就是人們嚮往的“烏托邦”，給予人們精神舒緩的作用。

雖然如此，但是黃晶晶建議人們不要依賴單一方式紓解壓力。

“比如有的人會說靠打羽球或出國旅行疏解壓力，如果遇到MCO怎麼辦？”

“不要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不僅適用在投資上，嘗試多培養不同的喜好，否則一旦依賴一個方式來滿足需求，會帶來一定的危險。

逃避雖然有用，但是“狡兔”也有“三窟”，不妨多給自己找幾個“藏身”地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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