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9:15am 21/12/2020

周強生／收錢收到個大師

作者: 周强生

1998年初，我從位於蘇丹街與漢惹伯路交界處，人鏡慈善白話劇社大樓下的商務印書館離職，轉而去位於蘇丹街與漢叻古路交界處的大眾書局任職。

整整5層樓的大眾書局，底層與1樓是文具部，中英文部分佔2與3樓，4樓賣學校參考書，辦公室也設在4樓。

上樓時，顧客可選搭電梯或走樓梯，但電梯僅一臺，人客卻眾多，故搭電梯總要等，而且，電梯日日載人載貨不停休，雖每月固定維修，仍難免碰上故障，升降途中卡人卡貨之事皆發生過，所幸人貨皆安好。

那時候這家大眾書局，絕對是吉隆坡生意最旺的書店，午飯時間常見底層靠門口收銀處，人們排起長龍等著買文具，店外有檔賣豬腸粉的小販，在門外兩旁擺幾張桌子招待食客，如此內外交織的午飯風情，人味十足，我也常幫襯，其醬料很夠味，吃到滿嘴糊糊配杯北紫草涼茶入口，恰恰好。

書店營業自早上10點半到晚上8點半，店員們各有1小時午飯時間，介於12點至4點分3班輪流，由於每層樓都設有收銀櫃臺，故午飯時主管、店長等要輪流到各樓層暫代收銀員，夜裡關店後，需與收銀員一起結賬，將各樓層營業額算清楚，再交到5樓辦公室內的保險箱房裡做全店總結，把現金鎖進保險箱。

關於這小小保險箱房，有何保安條規以規避損失，相信沒人感興趣，自覺有趣的，是初到大眾上班的第一天，當晚被店長叫進這房裡算錢，店長說：“第一天上班，我就讓你來算這麼多錢，可見我很重視你。”

收銀時，見過許多好顧客，亦有少許不良顧客出招，譬如“藏寶盒”；在盒裝商品內藏起不屬於該商品的物件，又或“換標貼”；私自更換商品標價貼紙以便能用較低價購買等，至於怪客，其實挺罕見，而我最記得的當屬大師。

那是個讀者稀少的中午，我在中文部暫代收銀，有位穿著略顯古風的微胖男人，一副天庭飽滿正氣方臉的模樣，手拿數本書來付款，雙目睜睜的一直盯住我看，且付款後對我說了挺長的一段話才離去，原話我已不記得，但重點在於他說我該日面相氣色極佳，可謂鴻運當頭，是我一生中少見的好運之日，若我信他，可在當天下午4點正，到某個方向的投注站買萬字。

可我向來不信命不愛買萬字，心裡不以為然，且該天早餐沒吃飽，正餓著肚子，只想收銀員一回來就去吃飯，飯後又忙排書上架，結果快下午5點才想起“命理大師”之言，錯過下注時機。

也許，按時去下重注我可能中大獎，中獎隨後十幾年或許不會專心從事書業，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本性讓我錯過了，即便收錢收到個大師，也只想說：“抱歉，我不信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