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少女心／01】那些年我們追的少女漫畫

相比起畫風多元的少年漫畫，少女漫畫的畫風則具備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星星眼”。

呼扇呼扇的大眼睛，彷彿天上的星子落入女主角的眼裡，眼睛大小佔據臉部面積的三分之二，是非常典型的少女漫畫女性角色的特徵。

可以說有“星星眼”的女性角色漫畫，不一定是少女漫畫，但是少女漫畫就一定會有“星星眼”。

可是你又知不知道開創“星星眼”先河，為少女漫畫奠定風格的可能是一位男性漫畫家？

風靡全球的日本漫畫，誕生於日本戰敗後的1945年左右，當時的日本無論是經濟或士氣處於低迷，人民對於娛樂懷抱著渴望。

早期的出版社分類沒如今精確，只是單純分為成年人、兒童、男性、女性，而日本戰後到90年代，是少女漫畫最為蓬勃發展的時期。

1946年日本女性漫畫家長谷川町子發表新聞四格漫畫《海螺小姐》，1949年倉金章介在月刊雜誌《少女》連載的《甜甜小公主》是目前可追溯到的初代少女漫畫。

那時候，創作少女漫畫的漫畫家大多數都是男性，被譽為日本最偉大的漫畫家手冢治虫所畫的《緞帶騎士》（又稱《藍寶石王子》）是第一部採用故事漫畫模式，並明確地表明是針對女性市場創作的少女漫畫，是日本漫畫史上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他們（漫畫界）都將《緞帶騎士》視為少女漫畫的開山鼻祖。”Gempak Starz的本地漫畫創作人黃美錦介紹說。

之後，水野英子首創以戀愛為主題，且開始確立以女性觀點創作少女漫畫，到了1960年大量女性投入創作行列，此時少女漫畫的題材多元豐富，包含恐怖、偵探、冒險等等，呈現出百花齊放的面貌。

“所以感覺上在40-50年代的少女漫畫，似乎題材很廣闊也有很大突破。後來出版社越多，分門別類的雜誌也越多，也因此原本的少女漫畫作家也有更多的投稿管道。”

“在類別越分越細的情況之下，似乎會產生少女漫畫在現在都侷限在校園愛情裡的錯覺。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而是漫畫家有更多不同屬性的雜誌出版社可供投稿，所以大家就慢慢把有別於傳統少女漫畫的新題材作品，投去給了其他屬性的出版社。”

她舉例，原本由少女漫畫衍生出的少年戀漫畫（即BL，BoyLove），原本是屬於少女漫畫範疇，後來就獨立成為BL／耽美漫畫的類別。

是誰引領“星星眼”風潮？

眾所周知，“星星眼”是少女漫畫的特色，這一變革據說始於一位男性漫畫家高橋真琴。

1958年1月，高橋真琴開始在《少女》雜誌連載講述芭蕾舞故事的《越過風暴》，除卻他所繪畫的眼睛成為後來少女漫畫模板的“星星眼”原型，他亦打破了傳統的頁面構圖，開創“三行覆蓋樣式圖”（即跨越三行或整個頁面，與故事沒有直接關係的女孩全身構圖方式），劃下了少女漫畫和少年漫畫的界線。

“傳統漫畫的構圖一般都是打橫或打直，少女漫畫的構圖會這樣（跨行）。高橋真琴原來是設計師，他是融入了很多設計的概念。”

“在漫畫裡要推動故事，故事的流暢度要用動作或對白進行，至於情感方面的起伏會被忽略。”

但是，高橋真琴將畫插畫的技巧運用在漫畫裡，因此相比起同期其他男性漫畫家，他對於人物角色情感描繪來得更細膩。

雖說早在他之前，已經有漫畫家使用“星星眼”，只是具備功能性，多半用於表達人物正在施行精神控制，並非意在美化人物的眼睛。

在高橋真琴以“星星眼”描繪人物的眼睛之後，許多漫畫家便開始在眼睛裡加“星星”的嘗試，因此他即使不是開創者，也是“星星眼”風潮引領者。

少女漫畫與少年漫畫的區別

在開始訪問前，黃美錦從亞麻布袋裡掏出了6本漫畫，一一攤開在我們面前，讓我和男攝影僅憑據封面來選出2本真正的少女漫畫。

每一本漫畫的封面看起來差異不大，畫風都很唯美，乍一看沒太大區別。但不知為何，作為少女漫畫愛好者的本人，迅速挑出準確答案，而“直男”攝影糾結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叮叮叮”回答錯誤，原來他選出的是少年漫畫。

“由此看來，出版社對於受眾的品味掌握得非常精準。”她笑說。

許多人會抱有一些刻板印象，覺得少女漫畫就是圍繞著愛情；少女漫畫均是由女性漫畫家操刀，但實際上以上述方式簡單粗暴地為漫畫分門別類是“不科學”的。

那要怎麼為一本漫畫做分類呢？

一、受眾群：哪些讀者是目標群體？

二、內容：比如科幻類？美食類？

三、形式表達：四格漫畫？多頁漫畫？抑或是條漫？

她說，如果從第一條和第三條來判斷能夠比較客觀，可看“內容”的話也許是相對主觀、混淆的。

“這本漫畫裡是說愛情的，那就是少女漫畫？一些青年向的漫畫也有愛情的題材。所以可能不能用內容的方式來辨別。”

她個人認為，用“受眾群”的定位來區分類別是更精準的，而又是誰來確定受眾群呢？答案是：出版社。

“當出版社辦了一本雜誌後，確定面向幾歲、什麼性別的人群，漫畫家會根據自己作品內容決定投稿到哪家出版社。”

“當然也有一些別的考量，”黃美錦忍笑說，“就是哪家出版社的稿費比較高，如果出版社願意採納就刊登。”

因此，如果你是會追看日本漫畫雜誌的發燒友，如果看到“畫風”不太一致的作品出現，也許不用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純粹是基於“現實”的原因。

成為經典需要什麼條件？

黃美錦成為漫畫創作人，也許可以說是“家學淵源”。她父親經營一家漫畫店，她的童年時光便是在漫畫店裡度過的，為她未來的職業生涯埋下了種子。

雖然她並非少女漫畫家，但是在她心中仍有一個經典少女漫畫的名單，分別是CLAMP《庫洛牌小櫻》、冰川京子《來自遠方》、渡瀨悠宇《不思議遊戲》、吉村明美《薔薇之戀》、武內直子《美少女戰士》以及細川智榮子與芙～みん《王家的紋章》（即《尼羅河女兒》）。

對她來說，可以成為經典少女漫畫的契機，應該是作品對應了當時大環境下女性的情感訴求，讓作品與讀者產生共鳴，這是必不可缺的第一步。

“這個第一步，講究的是作者本身的創作能力。但是好的作品在當時多不勝數，之後的還需要編輯、出版社、行銷、書店多方面的協作和推動，好作品才能廣為流傳，最後成為經典。”

只是很多時候，“經典”的產生和大時代的傳播方式息息相關。如今因手機普及而盛行的條漫格式，對於少女漫畫或整個漫畫產業產生極大的衝擊和影響。

“目前，韓國的原創網絡漫畫已經領先日本漫畫業。許多實體本的雜誌出版社也開始休刊或轉型。”

由於人們使用手機看漫畫，界面要比書本小得多了，這意味著傳統漫畫需要面對分鏡格式重新調整等挑戰。

“漫畫創作者本身可以獲得的知識和作畫軟件等等的資源比以前方便，不過競爭和挑戰也非以往實體書盛行的時代可以比擬。”

經典漫畫的未來在哪裡？

面對時代巨輪來勢洶洶的變革，漫畫如今處於和傳統媒體一樣的轉型困境。

“先不說正規的收費漫畫平臺，其實沒有獲得版權的漫畫平臺，瀏覽量還是很高的，但一旦說要收費，他們就敬謝不敏。”雖然黃美錦帶著笑容說的，但仍能感受到絲絲無奈。

“會付費買實體漫畫的就是年齡層相對高一點，比如我們80後，曾經接觸過漫畫又有經濟能力的這一代。”

於是，購買經典漫畫版權再版的出版社，瞄準的市場目標就正是這一群人。

“條漫或是未來趨勢，畢竟不可能回到不用手機的時代了，就像是閱讀這件事，我一直覺得80年代的我們，是最後一代對書本抱著情意結的世代。”

原來，我們已經不知不覺成為了願意捧著書，一頁一頁翻看的最後一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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