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甜甜過新年／02】手工米埕──心心念唸的古早味

5時45分，天空依舊漆黑如夜，若不是清晨融入露水清新味道的空氣，耳邊的鳥鳴聲，實在難以辨別晨昏。

此時的吉隆坡猶在沉睡，然而相距2個小時車程的知知港卻已經甦醒。這個時間，當地割膠工已經摸黑開工，再有兩小時就要下班。

跟著導航來到位於市鎮主街道旁的馬發餅家，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奶奶從店裡走出來給神明上香，步履有些蹣跚，但還是很健壯精神。

她就是這家店的靈魂人物──何金蓮，前來相迎的是她的接班人女兒蕭慧玲與女婿謝強超，亦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加上負責包裝的孫女兒，從製作到銷售僅僅4人。

店鋪的前半部是門市，貨架上擺放著他們店裡的明星產品──各種口味的馬仔埕、各類年餅，還有新年限定特產“米埕”。

他們領著我們走到店鋪後頭，支起爐灶準備著手製作米埕。

先開鍋燒水，加入一包包的白糖攪拌，再加入橙黃色的酸柑檸檬水、植物油繼續攪拌烹煮。“酸柑檸檬水可以讓它（糖漿）凝結，沒有它不行。”蕭慧玲在一旁解釋道。

15分鐘後，只見何金蓮一手拿著一勺水，另一隻手從鍋裡取出一點糖漿倒進水裡，再撈了撈，液狀的糖漿此時成了半固體狀態，這個工序便叫“試糖”。

“不試不知道（糖漿凝固後）能硬到什麼程度。”何金蓮說。

接著將一大袋提前處理乾淨的穀米倒入大鍋中開始炒，讓穀米與糖漿充分粘合在一起，反覆炒的過程散發出陣陣令我們讚歎不斷的米香味。

“在我媽媽那年代，穀米要自己煲好再曬的，現在還好，可以現買。”

最後，年輕力壯的蕭慧玲、謝強超合力抬起大鐵鍋把炒好的穀米倒在一個鋼製模具上，3人像水泥工似的將米山推平、切塊、包裝，此時在一旁等待的孫女兒便把包好的米埕密封。

新鮮出爐的米埕，甜香在鼻尖縈繞，吃在嘴裡溫軟甜脆，頓時覺得幸福感滿點。

           

           

老人愛米埕，年輕人愛馬仔埕

在該店出售的米埕分為兩種，一種是帶有香菜的傳統米埕，另一種則是純米埕，前者是最受老一輩歡迎的傳統口味。

“米埕是老傢伙吃的，你們年輕人喜歡馬仔埕。”何金蓮笑說。

然而，米埕僅僅是他們的產品之一，他們的明星產品則是最受年輕一代喜愛的馬仔埕。

何謂馬仔埕呢？

實際上馬仔埕就是我們日常所說的薩其馬，但在知知港更常被稱作馬仔埕。

蕭慧玲說，製作米埕只需要半小時，但如果是要製作馬仔埕耗時就更長了。這是由於工序要比米埕複雜得多，當然這也與他們店裡口味眾多的產品有關。

除了前一天要準備花生、腰豆等材料，還需要時間發酵、油炸。所以他們必須凌晨2點多就要起床，趕在8點開店前完成，下午再輪流休息，晚上7點才正式“下班”。

不過好在的是，他們每次會交互制作幾種口味的產品，產量可達四百多包，一般會等一批貨差不多售罄再製作下一批。

因此一週只有2天需要如此忙碌，直到農曆新年前的3周，為了應付大增的銷售量，才會每天製作。

           

“這麼好吃怎麼不賣？”中年創業生意火紅

忙碌之後，76歲的何金蓮得閒坐下，述說著在五十幾歲的時候開始創業的故事。這門手藝是她嫁到夫家後，每逢新年與嫂子一起製作供家人享用的。

“原本是過年的時候做來自家吃，女兒拿到柔佛給朋友吃後，她朋友就說這麼好吃怎麼不賣？我們才開始做來賣。”

後來當地一座廟宇因靈驗而讓知知港聲名大噪，吸引大量外地人前來“朝聖”，於是他們成為最直接的受益者，被當作特產的米埕、馬仔埕供不應求。

“當時每個週日會有多達24輛旅遊大巴車來，我們（的餅）賣到第14輛就沒了。”何金蓮回憶起過往最為輝煌的時期，“我那會兒和小女兒做，天天做（餅）都做不及，一天可以賣2000包。”

日子一久，何金蓮和丈夫不滿足於傳統口味的馬仔埕，開始自主研發新口味，便試著將米埕與馬仔埕結合試試，結果出乎意外地好，第一種衍生品類“鴛鴦”就此誕生。

接著是兒子研究開發的“豆腐”口味，即加入豆漿而成的馬仔埕，是別無分店的獨門產品，以及腰豆、花生、杏仁、黑白芝麻等等，當中以腰豆和花生最為暢銷。

“以前用手工和麵，最多隻能和4公斤麵粉，現在藉助機器輔助攪拌，能和6公斤到7公斤麵粉，輕鬆很多。”

由於從外地過來的遊客、遊子是他們的主要顧客群，所以即便是農曆新年，他們依舊照常營業。

“我們會提前做好供過年銷售，那頭賣完存貨，這頭就開始製作，有時候年初二就要開工。門市就一直開著，等著人們時不時來光顧。”

“碰到有的人從柔佛回來要買，你給不給人做呢？所以一直到過年之後才能休息。”

           

           

年輕一代不做，傳統手藝或失傳

經歷過舊店鋪遭祝融光顧，重建新店鋪後，隨著年齡漸長，何金蓮和丈夫開始感到吃力。所幸5年前，長期在柔佛和新加坡工作的蕭慧玲、謝強超決定回來接班。

蕭慧玲坦言，她初始避之不及，完全沒想過接班。

“年輕時看到我媽媽做，我也搖頭說不要繼承。後來我媽說只有他們兩個人做，小妹妹也表示不想做了，我就回來幫我媽媽。”

“幫到後來，我也乾脆叫我老公回來，不然怎樣哦？否則就放棄了。”

去年行管令落實後，遊客、遊子無法往來，銷量大跌。由於這些產品沒有防腐劑無法存放，便送到慈善機構，只能關門停止營業，直到行動管制放鬆後，銷量才回升。

“相較起往年的農曆新年，今年過年不好說，年餅都不敢拿。不過我們去年11月在Shopee開設了網店，希望比較好做。因為我們外地客比較多，尤其是吉隆坡人居多。”

雖然蕭慧玲一直在外工作的3個女兒因為瘟疫暫時失業而回老家，但至今沒有人透露接手的意願。

“現在的年輕人不要做了的，因為要很早起床，又很多工。等我們做了這一代，老了就不做了。”何金蓮的語氣有些無奈，卻也有接受現實的釋懷。

臨走前，我根據母親的囑託買了米埕和馬仔埕回家，也許有一天，手工米埕和馬仔埕會跟隨老一輩一同走入歷史，不妨珍惜眼前，在這一個特殊的新年嘗一嘗吧！

米埕製作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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