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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捆綁成棟的書,回憶裡經文藝加工後的想像,陳叔是這樣教我的:“綁得好的書,必須在繩子交叉十字的每個節點,都綁成活結,方可繩不滑,書安穩。”
但前文提及2008年青文書屋店主之死,故自覺談綁書前,有必要再交代下。青文書屋的書友們,在2009年為紀念他出了本散文集,名為《活在書堆下~我們懷念羅志華》,收錄黃碧雲、梁文道、葉輝、馬家輝、鄧小樺、韓麗珠、也斯等作家為他寫的文字,文案寫道:“他,活在書堆中,也活在書堆下,我們看見書堆便想起他的名字,他,永不死亡。”死人都被寫活了,讓我有點想讀,誰手裡有這書,有緣不妨借我。
而綁書這事,只出現在我於商務印書館工作的那7年,結束在1997,1998後我再也不綁書。綁書印象深刻,只因陳叔後,不曾見過別人用他的方式綁書,現在想作同樣綁法,也沒法照板煮碗,人心記憶自顧自殘缺,太久不用過時沒用的技術,不熟練而消逝,不過是人善忘的常態。
綁法?既已記不全,就無謂在此拗口地寫下步驟,費事大家讀到黐線離譜,索性給張照片大家看,綁成一棟的兩疊書長什麼樣不就好了嗎?普普通通一棟書,怎會讓我念念不忘?“走多兩步路,滴多兩滴汗,多兩分誠意。”這句從91年《豪門夜宴》電影裡抄來的話,或可解釋。
90年代商務印書館在武吉免登路營業,批發中國書給金河廣場2樓的長青書屋販售,書屋店長楊玉枝是位白髮女士,我都稱呼她楊小姐,她每月來商務幾次,選購適合長青賣的書,囑咐我儘快送貨,而我常在午飯後,動手綁書送貨,心想能走一趟就不走兩趟,哪怕要送的書很多,排4疊綁兩棟即可,辛苦些也寧可只送一趟。
一手提一棟書,兩棟重達三十幾公斤,頂著太陽一口氣走到同在武吉免登路的KFC門口,停下喘口氣,再過馬路進入BB Plaze購物中心,從中穿行到與之相連的金河廣場,抵達長青書屋讓楊小姐簽收後,回程順路在隔長青兩間店的恭和堂涼茶鋪門前,喝碗廿四味,苦中帶甘地取出手帕抹抹額頭汗。這段路,我甚至夜裡夢過,夢醒時但覺掌指間似乎還壓著兩棟書的沉重麻痺感。
我辭離商務的那個月,楊小姐特意請我吃飯,帶我到也在武吉免登路的The Ship餐廳裡“鋸扒”,說她欣賞我賣書用心的態度,可惜後來的我年輕氣盛得可惡,到大眾書局上班好些年後,有次路遇楊小姐,她和我談起中國書價問題時,大家意見不同,我語氣上對她有些不禮貌,卻始終沒和她道過歉,而長青已於2012年結業。
寫至此,心感歉意再無用,也許正因此,陳叔綁書的正確方法,才沒法流傳到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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