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母親進行腹膜透析,需住院一個月,以完成導管裝置及後期操作陪訓準備。
老舊的新山中央醫院病房向來擁擠,入院那天母親的病床草草停靠在走廊上,像違規停車,沒有專屬編號。若遇緊急事件,那張病床就要禮貌讓路,有時讓一讓,不小心就推到了長廊兩端,看似落單又像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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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沒有緊急事件,它也會在護士執行任務時被移進移出;對於每天3次的清潔工而言,這張落難的病床更顯得阻手礙腳了。
後來我發現,雖然都是床,病床和家裡的床還是有分別的。病床更像懸浮於陸地,無根的舟,不是一個傢俱,不能永遠停駐在一個地方。它註定要隨人生苦海的潮水漂流、移動前進,沒日沒夜、時間模糊停擺、不編制美夢、選擇人,更不被人記憶。
它承載的,或許僅僅只是一個病人,簡單的尊嚴。
快樂可以分享,苦痛卻無法被描述,而“尊嚴”對病人而言,更是生命窮極困頓的大哉問。

2016年2月,“以愛社區及臨終關懷中心”剛成立,王勁強受委託走訪新山福林園一位癌末患者,約莫三十出歲的年輕人,先前騎摩托車越堤在新加坡工作,癌症比夢想更早抵達他的人生。
“走進那間廉價屋,一看,早已是破敗雜亂的景象。”
癌症不僅蛀蝕病患的身體,它更無形的讓周遭環境都籠罩在一股讓人窒息的陰影中。陰影面積不斷擴大,像潮水一樣,讓日常都浸泡在抹拭不去的腐爛味道里。
“那時家人已幫他換了新的紙尿片,套著紗籠睡在地板上,只隔著一層薄薄且汙漬斑斑的床褥,身邊散落幾排Panadol。
溫柔的承接住不斷殞落中的流星
由始至終,年輕的病患一直維持著側躺面壁的姿勢,不曉得是不想面對陌生人或是其他原因,他那蜷縮的樣子,簡直像一個痛苦的象形符號。出於關懷,王勁強蹲下來,本能的伸手輕輕碰觸他骨碌碌聳起的肩胛骨,問他:“感覺還好嗎?”
像是迷失在黑暗中,年輕的病患無視王勁強的慰問,徑自重複呻吟:“很痛,很——痛!”顫抖的聲音幽幽迴盪在客廳。當下,顯得彷徨的不只是王勁強,還有眼前年輕人蒼老的父母。
他們束手無策的站在兒子身邊,怯怯的看著他,除了無助悲哀,再沒有更多的表情。照顧癌末的兒子對他們來說過於沉重,無言又無力,只能巴巴的等著好的壞的自行發生,統統接受就是。王勁強問老人家:“需要幫忙什麼嗎?”
兩老搖搖頭。
是不要還是不知道?或許更貼切的形容,毋寧這是他們從過去到現在,近乎絕望的答案。
各方接濟的物資零零散散堆放在家中各處,顯然沒有經過整理分類,純潔的善意此刻看起來卻像是待回收的物品,多而不當雜而無用。“不如我找一張病床給你兒子。”王勁強說。老人家像是突然醒來般,迭連說好啊,好啊!
一個月後,經葉牧師的安排,全新的病床抵達中心門口。
那是“以愛社區及臨終關懷中心”成立以來的第一張病床,意義非凡,它像一艘迷你小方舟,帶著祝福航到了福林園年輕癌末患者的家中。
一張病床能為癌末病患或家人減去多少痛苦?還真無法計量,但它至少像守護的手,無私的把年輕癌末患者從地板上扶起來,安放在可以調整高低角度溫暖的所在。
每個癌末患者,都曾是被醫院拒絕的一顆流星,在殞落銷燬前,一張放在自家房間的病床,正是承接住他們最溫柔的天空。
我問王勁強,這一號迷你小方舟陪伴了年輕人多久?
“一個多月吧?”王勁強印象已模糊。我默想,在倒數的三十多個日子裡,那個年輕人有沒有偶爾翻身平躺,雙眼終於從堅硬冰冷的牆壁移開,重新看看自己的父母,深情的說些話?
一張病床借出去時間的長短,王勁強從不在意。他念茲在茲的,是到底還需要多少張病床來承接住不斷殞落中的流星。
“以愛”助人不分種族膚色
王勁強想起一件小而溫暖、關於編號92病床的故事。
“2020年8月27日,中心來了一個馬來婦女。先前她有些猶豫,在門口來回踱步許久,雖然有人告訴她可以借病床,但她又擔心我們只幫助華人。”
馬來婦女顯然是誤解了,膚色從來不是“以愛”在乎的細節。

她丈夫肺癌第四期,醫院通知她把丈夫接回家。“當我瞭解她的家庭背景後,決定免去了她的抵押金,隔天便安排卡車把編號92的病床送到她家。”
“9月1日,也就是5天后,她打電話來說丈夫過世了。”於是病床回來了。
時間對癌末患者,真的是一個殘酷的習題,太難了。“我還記得一個案例,當我們把病床送到對方家門口時,那個患者就不幸過世了,我們只好把病床原封不動載回來。”
病床來來去去,即便再快都趕不及死亡的速度。
“2020年11月26日那天,一個穿灰色連身帽T、綁馬尾的馬來年輕小夥子駕著一部客貨車停在中心門口。直覺認為是來借醫療器材的,我便請他進來填表格。”王勁強說:“後來他表明是來捐款。”
也算是稀有的事,因為這是中心創立以來,第一次收到馬來人主動上門捐款。“數目雖不多,卻讓我非常感動。”感動王勁強的,是這個名叫莫哈末的年輕人,竟然是先前借用編號92病床馬來婦女的親戚。
一張流動病床能做的,遠超出我們的想像。
“Saya datang untuk memberikan derma sukarela.”這句話,王勁強記住了。
5年過去,幾番汰舊換新,“以愛”目前擁有120艘迷你小方舟進出尋常百姓家,龐大的醫療器材後備隊還包括輪椅、輕便馬桶坐便椅、柺杖、床墊、氧氣桶、血壓血糖測量儀等。可貴的是,所有器材皆免費借用,這是“以愛”一以貫之的信念,他們都是善願的執行者。
一舟輕航載滿愛,數十年社區服務經歷,把54歲王勁強的生命質地,琢磨得更為晶亮。做為生命旅途的送舟人,除卻社區扶貧、公益關懷,王勁強體驗得最多的,畢竟還是在眼前搬演的生死大功課。

太太是生命中最大的支柱
回首前半生,王勁強的人生遭遇只能算是小風小浪。
中二那年在父親的首肯下輟學,離開原鄉太平,南下新山投靠大哥,在耶耶亞哇路的汽車冷器維修中心當學徒,開始他的成長之路。間中也曾和一群小混混闖蕩了一段時間,幸運的是全身而退,唯一的缺點大概是學會抽菸,16年後才成功戒掉。倒是因暗戀隔鄰雜貨店女兒而尾隨她加入教會,每星期懵懂的聽經唱詩,雖然青澀的戀情半年後因女方飛赴外地求學而夭折,不甘寂寞的他,在加入青年團契後便積極從事社區服務,漸漸培養了領導統御能力,從此頭也不回的往人群走去,一步一腳印走出今天的樣子。
看似順風順水,但老天也沒少給他審視生命功課的考驗。
幾年前,他因介入一起無謂的人事糾紛,出言不遜,開罪了社會顯要,即便無辜被錯待,但為息事寧人,選擇在兩大報刊登道歉啟事。引信點燃前一晚,王勁強特地請太太駱愛琳來到辦公室,神色凝重的交待事件始末,太太聽後,怔忡的說不出話。
王勁強個性向來低調,但道歉啟事曝光後,倒是一陣狂風似的把他從幕後掃到了幕前。
從那天起,王勁強所到之處都能在心裡盪出餘震,連在咖啡店吃個早餐,都有好事之人對他指指點點。王勁強帶著疑似罪愆的烙印沉潛在家近一個月,“這是我人生的汙點也是轉捩點,雖然很難過,但也讓我的心跨過了一大障礙,勇氣提升了好幾級。”這堂昂貴的功課讓王勁強學到,即使熱忱助人,也要帶著智慧。
我問他,如果時間重來,你還會不會蹚這渾水?
“會。只是處理的方式不一樣。”
堅持正義、維護真理的獅子座男人王勁強,不改固執的英雄本色,讓人不禁替他揑了一把冷汗。關於這點,太太駱愛琳一點都不擔心。一路以來,王勁強之所以能在社區服務關懷這條路走得那麼遠,背後其實都是太太無聲的成全。即便是在舉債度日的艱難時刻,也都靠著太太的私房錢支援才穩住陣腳。
王勁強總愛開玩笑,揶揄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吃軟飯”的男人。
“沒有我太太背後的支持,我絕不會走到今天。”王勁強臉帶愧疚,說:“如果當年太太有一句怨言或神色困難,我便放棄了。”

最想把“以愛”的核心價值留給孩子
我問王勁強,如果一生縮短成一個瞬間,被觸動的魔術時刻會是什麼?
“大概是太太宣佈懷孕的那一刻吧?”這,也是太太愛琳的答案。
兩個孩子,是他和太太結婚10年後才等到的禮物。王太太記得那一天得知驗孕的結果時,發簡訊給王勁強。王勁強有些懷疑,鬧著她玩說如果是真的,吃鮑魚面;如果是假的,就吃美極面。
13年過去,王勁強把一生精力都投入了“以愛”這個“愛心核能發電廠”,百年歸老之後,他希望能夠為孩子留下的,或者,往後孩子瞻仰他而泛起思念之心的,是“以愛”的招牌,它的核心價值,它走過的路,去到最遠的地方。
一張張病床代替王勁強的眼睛,讓他看見一次又一次的死亡。2015那一年,有那麼一瞬間,王勁強也曾親歷過自己和家人的死亡。
那天,他們一家人從彭亨林明旅遊歸來,回程時跟在一輛時急時緩的車子後面。王勁強心生浮躁,加速超車。前方車子似乎發現了什麼,也開始加速,存心不讓王勁強超越過去。王勁強把油門踩得更低了,此時兩部車子已並行在雙向路上。
像是公路電影裡急速追蹤的場面,不幸的,前方來了一部卡車。顯然,卡車仗著車身優勢,並沒有減速或讓道的意思,直直駛過來。
3部車子同時加速前進,一場預期的碰撞在所難免。千鈞一髮之際,王勁強駕駛的那部車子左右兩邊的鏡子一陣風似的咔嚓被削掉了。王勁強如夢初醒,待回過神,車子已被先前那輛車超越而去。他放緩車速,轉頭看著車內由始至終都在熟睡的太太和孩子,罵了自己一句:笨蛋。
那已是神蹟了。從此以後,王勁強從未再超速。
採訪第三天早上,我站在“以愛”門口,恰好看見一部卡車駛近,停妥後兩名印裔司機合力把一張病床抬下來,然後緩緩推進中心。
空的病床出去,空的病床回來。看起來好像保持原狀,雲淡風輕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或改變。然而,它的而確默默的完成了一次由生至死的交接。它承載過渡的,豈止是一具行將告別的軀體,它撫慰了一個脆弱的靈魂,同時也把一個悲傷的家庭擁在懷裡。
王勁強曾說,“以愛”中心的病床最長的一次遠行紀錄是兩年半。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人生苦短,現在病床要走到這麼遠已經很難了。原來病床所丈量的,其實是那麼輕又那麼重的悲傷啊!
心裡有種複雜的情緒。都說了,時間對癌末患者或照護者都是殘酷的習題,太難了。病床不說話,它像一個智者,每一次出發,都默默的完成它為人生做的,最後一次生死的搬運工程。
我問王勁強,如果明天是你生命的最後一天,你會如何總結你的人生?
“世上一切物質都會過去,唯有善心美事永遠長存。”他接著說:“今生無憾了。”
那也是他寫給自己的墓誌銘。

【王勁強留給孩子的愛的遺物】
王勁強一生投入“以愛”,他希望能夠為孩子留下“以愛”的招牌,它的核心價值,它走過的路,去到最遠的地方。
【我為自己擬的墓誌銘】
如果由你寫自己的墓誌銘,你會寫什麼?
王勁強:世上一切物質都會過去,唯有善心美事永遠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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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每个个案学习生命教育的关怀
每个临终个案,对个人而言,是“做中学”向每一位有缘的临终者及家属学习与付出。学习观察每位临终者的情绪转化,从恐惧、焦虑、痛苦、埋怨、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透过信仰的力量,情绪的疏导,进而,全然地接受“现在的自己”,面对死亡的到来。学习家属对临终者的关怀或漠视的态度。也许我们可以从课本中获取知识,但,这些“生命教育的关怀”是远远地超越课本的知识。
“学中觉”,觉知每一位临终者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个体,觉知自己的能力有限,许多的不足,不是每个个案都能以“四道人生——道谢(谢谢)、道爱(我爱你)、道歉(对不起)、道别(再见)”,作为生命最后一里路的圆满。但,尽可能的协助及引导临终者及家属,临终前以“四道人生”化解隔阂,减少遗憾;对于不同的宗教信仰,则用不同的方式给予关怀。
“觉中悟”,虽然,大部分所关怀的临终者已不在了,但,他们以病苦之身,让我眼所见,久病床前无孝子的真实;年老体衰,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件苦事;天边孝子之“孝”,不可理喻;心所想,每一位临终者及家属的示现,都在给我现身说种种法。这些法,让我直视,生命之无常和死亡之必然。活着时,要如何善用生命,服务人群,让生命增值,而非放纵欲望来消耗生命;预先预立医疗遗嘱,当疾病不可逆转时,不做侵入性的无效医疗包括静脉输液注射,全然把心交给佛菩萨,生命何时终点?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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