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ntut jati diri Orang Asli, (诉求原住民的身分)
Tuntut budaya Orang Asli, (诉求原住民的文化)
Tuntut maruah Orang Asli, (诉求原住民的尊严)
Tuntut ilmu Orang Asli, (诉求原住民的智慧)
Tuntut itu, tuntut ini, (诉求那个,诉求这个)
Tuntut apa?(诉求什么)——《Tuntut》,马来西亚闪迈族(Semai)作家Akiya首部短篇小说集,也是我国首部原住民书写的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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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白慧琪
图:受访者提供
“为什么外人那么热衷书写我们原住民的事务?”来自霹雳的闪迈族小说家Akiya说,一开始是抱持这样的疑惑写作的,写着写着就超过20年了。
原住民没有文字,所有神话、传说、历史都是口语相传。因此,他的作品都以马来文书写,至今出版了7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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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部短篇小说集《Tuntut》出版于2000年,被誉为马来西亚第一部原住民书写的文学作品,有一定学术地位。“他们是这样告诉我的,也许是吧……”Akiya谦虚道,当时并没有太大企图心,就只是很开心看到自己的作品能摆在书架上。
刚过去的6月中旬,民间档案馆“人民历史中心”(Pusat Sejarah Rakyat)举办线上研讨会,请来人类学者万扎瓦威(Wan Zawawi)与他详谈他的原住民奴役史小说《Perang Sangkil》(桑奇之战)和《Hamba》(奴隶)。万扎瓦威盛赞,Akiya的作品应纳入国家教纲,让学生透过原住民角度认识他们的历史、文化。
Akiya透露,那场线上研讨会后,有人向他买书,说是有出版社愿意翻译成英文。他乐见其成,觉得不管什么语言,翻译就是了,最重要的是原住民的想法能传达开来。“对我来说,书是有脚的,它会走动,会往南往北,往东往西,去哪里都行。”、
从原住民视角,据实写原住民故事
他直言,过去外族书写的作品虽不全然贬低原住民形象,但部分扭曲、不符合事实。举例已故马来文学家依萨莫哈末(Ishak Haji Muhammad,Pak Sako)的名著《Putera Gunung Tahan》(大汉山王子),原住民的形象是肮脏、野蛮、愚蠢、怕事的。原住民新郎必须追新娘绕蚁冢跑7圈,如果没追到,婚姻就不算数。
他笑问,“如果女生是运动员,男生到什么时候才能娶妻呢?”然而,这些肮脏、不文明的形象却焊接牢固,像洋灰那样凝固至今。
Akiya也发现,外族的作品多导向传教,故事结局都是通婚。“或许当原住民都成为穆斯林后更方便治理,可是每个人都有自由思想,不是每个原住民都选择伊斯兰,也有人成为基督徒,或者信仰万物有灵(Animisme)。”
看多了不是从原住民视角出发的作品,Akiya决心书写,“就让原住民来写原住民的故事吧!”
他的作品触及历史。最新力作《Ludaad》写的是1948年至1960年紧急状态时期,3万名原住民支持共产党对抗殖民政府的故事。2007年出版的《Perang Sangkil》融合虚构和史实,写1870年代马来人猎捕、贩售原住民的奴役史。2013年,第二部曲《Hamba》出版,写桑奇之战后,男性原住民被猎捕成为奴隶,女性成为妾室的奴役生活。
那是原住民非常重要的一段历史,闪迈族人Yok Serani Siwah还记得祖辈流传下来的细节,当时原住民不断被猎捕、追赶,被迫分散成很多个小群体,逃往仕林河上游、美罗河上游、打巴、积莪营等地。旅台大马导演廖克发的纪录片《还有一些树》就曾随Akiya与Yok Serani Siwah一起走访原住民曾被屠杀、猎捕的地点。
Akiya强调,这段历史必须让更多人知道。“我常提醒自己,据实写吧!想像我们看看镜中反射的模样,是不是被扭曲或者太过完美了?若有就矫正过来,这很重要!”
广播与文学一样,都需要输出脑袋思想
Jeritlah sekuat-kuatnya/ Supaya orang tahu/ Kamu di situ/ Kamu sakit.(大声呐喊吧/好让人知道/你在那/你在痛。)
Akiya声嘶念道自己写的俳句。他很在行声音表情,因为在成为作家前,曾任国营电台广播员逾30年。
“我是跟妈妈学讲故事的。”小时候村里没有电视、广播,晚上兄弟姐妹围在母亲身旁,听她用闪迈族语讲神话、传说。不小心睡着就明天继续,村里的娱乐就是如此简单。
受母亲影响,1974年他进入国营电台担任广播员,写广播剧、剪辑制作节目、播报新闻。为了写原住民的故事,他四处采访搜集资料,也常常窝在图书馆并存钱买书,大量阅读原住民相关的学术书籍。“不然有什么内容说给听众听呢?就算没有变得厉害,至少不会空虚。”
相较广播与文学,Akiya觉得没多大差别,“开唛直播前,说什么都要先经过大脑;书写也一样,笔头是有思想的。”
就这样,为广播搜集的资料也化成文学素材。有一回人类学者万扎瓦威问他为什么原住民不写作,Akiya默默交出草稿,2000年终于出版《Tuntut》。
为什么原住民不写作?可从5个字开始练习
“可惜的是,原住民群体也很少人阅读。”Akiya记得,曾有几次在国家艺术学院(ASWARA)办书评活动,都不见原住民的身影。
他常问,为什么原住民不书写?要成为作家很难吗?是白日梦吗?要直接写500页成书当然难,那就先写5个字啊。说着,他随口念道:“saya mahu buku saya jadi”(我要我的书成真)“buku saya akan dibaca”(我的书将被阅读)“siapa pembaca buku saya?”(谁是我的读者?)“semua orang boleh baca buku saya”(谁都可以读我的书)“buku saya laku di kedai”(我的书在店里大卖)
“从5行、5个字开始,久而久之,就写成500页了啊!”
他真切希望原住民能书写自己的地方史,“不用多,五六页都好,我们先整合起来,再找人编辑。”也许他那一辈不是每个都有能力书写,但孩子、孙子,是可以延续书写的。
在Akiya看来,马来人进步也是因为写作,建立起国族精神,对抗英殖民政府。“为什么我们不用同样的方式?对我来说,文学也是一种斗争的方法。”
远的不说,只说自己家里。Akiya也已经成为祖父,儿孙对这些族里故事也没什么兴趣。一直以来,他勤于收藏整理母亲和其他长辈流传下来的口传文学,可惜间中电脑故障,很多资料遗失了。无论如何,他希望儿孙能延续他的工作,那会是他留下的重要遗产。
Akiya档案:
原名Mahat a/l China,原住民小说家,曾担任国营电台广播员。祖父Ah Hei来自中国福建,与闪迈族村长千金结婚,后也继承为村长,人称“Aki Mya”或“Akiya”(Aki为老人家的意思)。为纪念祖父,特取笔名Akiya。
父亲原名Jakob,因紧急状态时借用村民Shina的粮食固本,后被国民登记局错误登记成China。Mahat因此成为“中国之子”。至今仍遵循祖父的华人传统,庆祝华人农历新年。
著有短篇小说集《Tuntut》、诗集《Perjuangan Warisan Orang Asli Suara Dari Dalam》、小说《Perang Sangkil》、《Hamba》、《Orang Kecil》、《Pos Terakhir》、《K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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