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00am 17/08/2021

光頭佬／消暑二帖

作者: 光头佬

之一：“淡薄之中滋味長！”

從前年輕，有點無知，聽老人家分享說平淡的生活也可以過得有滋有味，可惜當時太稚嫩，卻無法感同身受，也沒辦法去認同這個觀點。

近前看到臉友在臉書上偶爾發發牢騷，說是被迫關在家裡防疫一年有餘，每天生活過得平平淡淡的，真個是淡得扯出個鳥味來著……哈哈！難怪毛爺爺有句詩說“牢騷太盛防腸斷”，疫情當下，真是太有意思了，說明咱們還活得好好的。試想想，如果連平淡的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的，明白了“淡味靜中求”之後，豈不是閃耀著一種生命的光芒！

依稀記得，光頭佬早在廿幾年前，第一次到大年拜會蕾公時，席間閒聊，蕾公偶然間聊起了一首很有意思的，一首關於吃粥的舊詩，名曰〈窮人詩〉：

煮飯不如煮粥強；

且同家屬細商量。

一升能作兩升用；

二日堪為四日糧。

有客只需添水火；

無錢正好省羹湯。

莫言淡薄少滋味；

淡薄之中滋味長。

最近天氣酷熱，加上連日的失眠，導致光頭佬身體有點發熱氣，連續數日喝粥水，清淡飲食，忽而想起了老人家說的“淡薄滋味”，忽而體會到前人的智慧，前人的隨遇而安。此中的真味，確實需要靜下心來，讓自己心情沉澱一下，才能體味到的。

“味道”兩字，其實“味”字亦可當動詞用，即是體悟或是體會，甚至是品嚐的意思；“道”是道理是真理，是生命的本來面目，這也是一種生活的哲理。味道，味道，惟有靜心平氣，才能細細體會到“道味此中真”的境地。

曾有緣求來一枚西示木君操刀刻治的閒章——“味道”，佈局四平八穩，乍看平平無奇，仔細一看，還有點值得玩味之處，靚觀自得，自己開心就好。

開個玩笑，當今時下，倘若閣下食而不知其味，就連淡薄滋味也沒有味道時，學嚇俺偶像巴黎華僑話齋：“哎呀弊傢伙啦喂！”

之二：“壽如金石且佳兮！”

生活苦悶，日子煩躁，開開玩笑不啻為生活上的調劑，會開自己的玩笑叫作自嘲，老派人說是自謔，是詼諧是幽默，也是一種生活智慧的流露。從前聽老師說過，會自嘲的人值得交朋友，害俺記得到如今。

去年下半年疫情時好時壞，偶爾還比較寬鬆的時候，光頭佬曾在蚤市上偶遇其昌先生。看他一如既往，依然如昔，矮小精悍，瘦癟黝黑，話雖然不會多說，卻偶爾會開開自己的玩笑，是個值得一交的畫壇前輩朋友。與其說他勤於硯田上的耕耘，倒不如說他是一個踏踏實實在農圃間耕種的老圃。聽聞其昌先生離開藝術學院的教學工作後，又恢復了農耕的作息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與自然為伍，偶爾興來濡墨揮毫，寄寓雅意，是自棲於硯田與園田之間的兩棲“動物”，不亦樂乎！某天在學院與他閒聊，不知咋滴，他問起俺說他的名字閩南話諧音是“五支須”，然好笑眼眯眯的問道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當時俺忍住沒笑出聲來，不過卻生平第一次知道，原來素常不苟言笑的其昌先生也是會說說笑的，呵呵！

據聞其昌先生在美專求學的年代是個頗為出眾的優秀學生，甚受師長同學愛戴，別的不說，俺有眼福，曾欣賞過他珍藏的師長饋贈佳品，如施老如牛鼻子如伯圓長老等等，真是過目不忘呀！某一天，光頭佬不知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然懇求他勻我一對新加坡名篆刻家黃明宗先生刻贈與他的對章：刻是古人的吉語——“美意延年”和“壽如金石”，溫潤細膩的老壽山石頭，印鈕雕了生動活潑的太獅少獅嬉戲，大獅子口銜如意，兆頭很好，讓人一見傾心，萬萬沒有想到其昌先生真的如了我的意願，成全了我。爾後，他又讓我一張入迂上人的行草大中堂，內容寫的是杜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