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行】為人作嫁——翻譯 /李薦鴻（吉隆坡）

翻譯猶如為人作嫁，吃力不討好。沒想到，在57年的職場生涯中，充當翻譯匠，在其中打滾了47年，從未間斷。

早年，在獨中執教了10年，為了生計，不得不作了杏壇逃兵，跑入影業界，從事於中西影片，國文字幕的翻譯並將華文劇本譯成國文，供拍巫語片用。17年後，影業開始沒落，又在老友潘君的邀請下，進入書業界，從事中文漫畫巫譯的工作，不知不覺，經已27年。

話說70年代中，由於某種原因，當局通過國會立法規定，所有外語影片上映前必須配上國文字幕。筆者受邵氏兄弟公司之聘，執行該項任務，10年之間，將大約400部中西影片的對白譯成國文。每部對白約在600至1200句之間，需要3天時間才能完成。從事此項工作，必須通曉中英巫俚語，再加上某些方言，例如粵語、潮語和閩南話。翻譯《72家房客》和《辭郎洲》時若不懂得粵語和潮語，是無法著手的。對譯時也務須格外小心，不可張冠李戴，否則常會鬧出笑話。例如將Take it off your chest譯作“把乳罩脫下來”，將“吃死米”譯作Makan beras mati！

翻譯影片字幕時，最麻煩的是找不到對白腳本（dialogues sheet），只好先將對白按照錄音抄下。例如一部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就得花上好幾天的時間來抄寫。

離開邵氏兄弟公司、山水影業和Home Video，我接下去的工作就是巫譯中文漫畫。譯得最多的就是黃玉郎的武俠和金庸武俠小說改編的漫畫。其次是馬永成等人的作品。27年，總共譯了六千多期；每期以3000字算，當在2000萬字左右。武俠故事的翻譯，比較困難的是人物的外號和武術招式的名稱，音譯不能達意，直譯又不免過於囉嗦。所以必須意譯，招式名稱皆以4字為準。例如，古龍《絕代雙嬌》中的花無缺和小魚兒，巫譯是Wira Puspa和Wira Bilis，《風雲》中的步驚雲和步驚風則譯作Penjejak Awan和Penjejak Badai。招式方面，Gaya Sepatung Menginjak Air就是“蜻蜓點水”，“霹靂狂龍”就譯成Paluan Halilintar Naga Ganas，照此類推。

此外，人名和地名的翻譯，尤其是日本人物和地名，絕對不可音譯，否則一定鬧出笑話。翻譯宮本武藏的《浪客行》時，就不得不參考日本人名和地名的詞典。翻譯金庸的《天龍八部》，人物的名稱又多與佛教有關，又只好翻閱與佛典有關的資料。

總結47年的經驗，從事此種為人作嫁的工作，必須要有耐性，不可敷衍塞責。對於此項工作，筆者始終甘之如飴，因為翻譯乃是筆者之所愛；此外，這工作也無須面對種種人事的瓜葛。故事中的人物都得聽我的指使，不是我聽他們的指使！其實，人的一生，如果能從事自己所喜愛的工作或事業，那就是最大的福氣。尚能敬業樂業，那也就不虛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