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籍对于个人而言,等同于一种身分认同,同时亦是拥有某个国家公民权的证明,由此享有该国所提供的福利,包括教育、医疗、投票权等。
然而,有一群孩子尽管在这里土生土长,但基于无国籍,却无法跟其他孩童一样享有公民权利,他们受困于身分的牢房里,无法走出马来西亚,也无法融入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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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郭慧筠
图片:受访者提供
12岁前,苏洋过着与其他孩童无异的生活,还曾在10岁那年,手持护照出国到新加坡,一直以来他都认定自己就是马来西亚公民,不过一切在申请身分证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国民登记局拒绝了他的申请,原因是他的父亲是马来西亚人,母亲是外国人,而他们没有注册结婚,从此他变成了无国籍小孩,而且受影响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两个哥哥。
他在大马教育文凭(SPM)考试中,考获5A+,4A的佳绩,随后他进入本地大学学院修读A-Level课程,凭借优异成绩获得英国卡迪夫大学(Cardiff University)及爱尔兰都柏林大学(University College Dublin)录取,攻读医科,只可惜基于无国籍问题,导致他无法升上理想中的大学,完成到国外深造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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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他是本地大学医学系的二年级生,在这期间,他也有尝试申请奖学金,但多数都因他无国籍,无法合法签署合约,而拒绝了他的申请。
“当然会感觉受伤和觉得世界不公平,尤其是在中学无法代表学校参赛,还有无法升上心中理想大学的时候,就算是国内的比赛,像全国科学挑战竞赛(National Science Challenge)我也不能参加,更不用说到国外的交换生计划。”
他坦言,小时候的确曾有一度埋怨和责怪父母,但现在这种感觉已消失,更想专注于学业,以及如何解决无国籍这个问题。
苏洋从未跟亲生父母生活过,三兄弟自小就跟养母同住,直到2014年,有律师告诉他们,孩子被领养的话,比较容易取得公民权,所以正式办领了领养手续,也在同一年再度向国民登记局申请公民权,奈何至今仍未获得批准消息。
在漫长的公民申请路上,幸获各方援助
他们曾经聘请律师打官司争取公民权,可是后来律师说,司法程序会相当费时,他们便放弃了这个管道。2016年,他从报章上看到一则,关于部长成功协助在STPM中考获佳绩的无国籍学生争取到公民权的新闻,于是他就开始积极地通过各种管道接触政治人物,以寻求他们的援助和支持。
“我都会趁政治人物出席活动的时候,去接近他们,向他们展示我优异的成绩和参与的课外活动,我也有上网搜寻政治人物的联络方式,跟他们取得联系,并发送我的文件给他们,基本上他们都很乐意帮助我,因为我已经没有其他方法了,只能这样尝试。”
经过7年漫长等待,他从相关单位得知,公民权的申请已进入最后阶段,同时他也从一位官员身上获知消息说,他的公民权已被批准,目前是在等正式的批准信而已,所以在访谈过程中,不难发现他回答问题相当谨慎,也不愿透露太多个人资料,只因生怕会影响申请结果,“当然希望会成功,因为法律规定公民权要在21岁前申请,我和哥哥都超过21岁了。”
他现时研习的学士课程,有机会在大四时到英国的大学深造一个学期,若成功获得公民权,他希望能完成到国外学习和增广见闻的心愿。
此外,他也希望能利用本身的经验来帮助更多的无国籍孩童,“其实在去年,我有设立了一个群组,里面都是跟我年龄相仿的无国籍人士,我们都会在群组里分享任何相关的消息和新闻。”
一路走来,他要感谢养母的养育之恩,也感激老师和政治人物的支持及协助,同时感恩同学从来没有歧视他。目前,他仍有跟父亲保持联络,但已跟亲生母亲失去联系。
他说,生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他们而去,相处的时间不长,所以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尽管如此,他坦承,偶尔还是会想起她,倘若有幸获得公民权,申请到护照后,会尝试出国找她。
政府从未发表数据,但国内真实发生无国籍孩童问题
苏洋的个案仅是无国籍孩童中的冰山一角,在我国,仍有许多无国籍孩童拥有类似的经历,甚至面对的挑战更加艰巨,然而这问题始终没明显获得改善,对他们而言,申请公民权注定是一场长期的博弈,考验的不仅是当事人的耐心,还包括心理素质。
马来西亚乡区人力资源发展协会(DHRRA)协助处理无国籍孩童个案已接近15年,该协会社会部保护总监马丽妮(Maalini Ramalo)说,政府从未发表任何关于无国籍小孩的数据,尽管没有确切的数据,但无国籍孩童问题确实在我国发生着。
她透露,根据马来西亚乡区人力资源发展协会的统计,有接近1万4000无国籍人士向该协会注册,当中约35%是孩童,而这数据并不涵盖全马。
马来西亚乡区人力资源发展协会的主力在西马,主要是协助无国籍家庭申请公民权、确保无国籍小孩上学、处理无国籍小孩的紧急医疗事故,更重要是向政府提出政策建议及倡导改善无国籍问题。
“我们发现,不少无国籍家庭并不懂得怎样申请公民权,也不知道如何办理入学手续,所以首先我们会协助他们收集文件、找证据等,再向国民登记局提出公民权申请。”
再来,无国籍小孩的入学程序相当耗时且繁杂,需要在教育部和学校之间来回处理行政事宜,来获得入学批准,导致有些家庭处理到一半就放弃,造成孩子没有上学。
而且无国籍孩童上学是需要付费的,就读小学时,每年要付120令吉;中学时,则每年付240令吉,部分家庭因承担不起学费,而不送孩子上学,因此马来西亚乡区人力资源发展协会亦在金钱方面,提供援助。
“由于我们处理过无数相关案件,了解政策存有什么问题,也知道每一个公民权的申请如何被对待,所以我们尝试接触任何在理解和预防无国籍问题上扮演着角色的人,好让他们意识到无国籍问题的严重性,必须立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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