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夢想共和國的本體不存在,那一切一切的戰績和選票、席位,都是假象。
收到母校成功大學歷史系鄭永常老師郵寄來他的新書《香港的回憶》。很是感懷。這是我第一次以新紀元大學中文系教授身分,也是第一次以學生的情誼,為老師的回憶錄寫推薦,竟成了書中的“名家推薦”。
ADVERTISEMENT
太抬舉我了。和老師在WhatsApp聊了起來,鄭老師回說:“小時候,生活困苦,但有讀書心,就一直往前走。你是我第一位指導的學生,你今天的成就,令我十分欣賞。”“我們都是很努力之人。”“也有理想和抱負,不能辜負上天對我們的恩惠。”
而我給《香港的回憶》的推薦短語是這樣寫的:“鄭永常老師一直以‘一箇中國人的認知’在生活著,然而香港是他的故鄉,現在是臺灣人,多樣性的身分認同讓鄭老師有了更多元的關懷向度和觀察視角。《香港的回憶》有別於刻板東方之珠的風華與市儈,而是一部從香港低下階層出身奮進的史學工作者的心路歷程。他的故事、文青的作品、治史的精神和師承感懷及經驗談,是一種很難得的奮發正能量。”
鄭老師出生於香港,博士學術背景是出自錢穆等在香港所創之新亞研究所,是中國經濟史專家全漢昇的高足。1990年代初來臺灣成功大學歷史系任教,開課東南亞史和中國明史,而我是鄭老師來臺任教所收的第一個研究生。
老師的經歷,他的認同意識,不論在今之臺灣或香港、中國,都是非主流。但也正因為這個自覺與堅持,不隨俗鄉愿,有了更強的學術和思維的獨立性。鄭老師是讀書人,也參加過示威遊行,聲援過六四,也參加過倒扁紅衫軍活動。讀書所為何事?他帶著家人舟車勞頓參與遊行,又所為何事?但他也看到現在很多時候“民主”都是被政黨利用為奪權的工具,理想性淪喪殆盡。然而老師仍正向的勉勵年輕人說:“其實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機會,也都面對轉型階段,我們是否準備好面對新的挑戰?重要的是不怨天尤人,每一天都是新機會,不必憧憬過往的歷史,要為自己創造未來前進的道路。”(《香港的回憶》頁135)。
同樣地,在學術和教學上,鄭老師秉持錢穆先生所一再強調的,對我們的研究對象和關懷者,要有一份溫情與敬意。可能是師承關係吧,我們師徒仍堅毅、踏實的走著。縱然,那始終是邊緣的腳步聲。
我為什麼要訴說這一段師生情緣呢?其實這一陣子腦海一直盤旋著1970年代李雙澤改寫蔣勳原詞的《少年中國》這首歌的旋律和歌詞,以及歌裡強烈要表達的聲音。
李雙澤算是一個短暫而傳奇的人,他父親是菲律賓華裔,小時母親把他帶到臺灣求學。大學時代他因“可口可樂事件”掀起“唱自己的歌”的臺灣校園民歌風,可惜英年早逝。相較於李雙澤的《美麗島》,我更喜歡他《少年中國》的意境,卻也絕對不是因其國家政治認同,而是歌裡的那份對人民、對大地的人文關懷和那個難以言喻,我們心中所擁有的對“夢想共和國”的追求。
YouTube有部《再見李雙澤》紀錄片。片中受訪的蔣勳說了一段很讓人共鳴的話。不僅是講臺灣,也適合用於馬來西亞華社。李雙澤救人溺斃後,如何回看李雙澤的年代,蔣勳說:“那是一個夢想共和國的年代。我記得在李雙澤那邊認識的所有的朋友,在他去世以後走向統派,走向獨派;走向藍,走向綠,走向各個不同的角度。可是在那個之前,沒有這個東西。我想有的話就只有一個叫做夢想共和國。那我希望這個夢想共和國還可以完成。今天這個共和國支離破碎,所以因此很可能臺灣很多角落讓人沮喪,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個夢想共和國本身不存在。如果這個夢想共和國的本體不存在,其他所有看起來好像落實的東西其實是假象。因為它沒有真正的力量。所以我相信今天還堅持在唱雙澤基本的歌的很多朋友,他們是瞭解這個原點的。所以他們也希望能夠把這個夢想共和國,在這個島嶼上重新再能夠建立起來。”
而我的邊緣評論,為什麼一直批評那個“選黨不看人”的爛論調,關鍵也在這裡。當夢想共和國的本體不存在,那一切一切的戰績和選票、席位,都是假象。
趁馬來西亞日前夕,記下我沉痛而仍要有力量的寄語。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