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較勁／03】微人生這樣誕生──桌遊設計大挑戰
由紙牌、配件和圖板組成的桌遊世界，讓人天馬行空地化身成任何角色，進入另一個宇宙大展身手，又或者模擬現實，再過一次不一樣的人生。
但是，這些“世界”是怎麼創造出來的呢？在創造的過程，又有哪些意想不到的難題和挑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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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玩《Dancing Queen》，玩出變數
2020年初，培訓師邱卓成無意中在桌遊網站boardgamegeek.com上看到一個桌遊設計比賽，該規則列明參賽者必須設計一款僅需9張牌卡以及骰子等基本輔助配件的遊戲，頓時產生興趣，便開始著手設計。
雖然他偏好設計複雜、背景宏大，而且大多是來自歐美的桌遊，但對他影響頗深，促使他人生當中第一款線上桌遊《Dancing Queen》誕生的，卻是精簡的日本桌遊──《情書》。
“《情書》只有16張卡牌，我們稱之為微遊戲。它很簡單，可供2至4人玩，遊戲耗時短，但每張牌都能跟別人互動，可以跟不同的人玩，所以我很欣賞這個遊戲。”
“儘管規則簡單、配件少，可是變化很多。”
在整個設計過程中，他認為最大的挑戰並非來自於起始的創作靈感，而是遊戲正式成型前的測試。
“整個遊戲經測試超過30次，逾20人試玩，需要很有系統化地去測試。”
他笑說，在天馬行空構思遊戲時是一個很快樂的歷程，但是測試時必須抱持很中立的態度，於是他本人不會參與試玩，而是會找親朋好友來體驗，自己在旁觀察記錄。
“測試時會發現很多問題。遊戲存在很多變數，不像你拍短片或寫小說，因為遊戲是有互動的，每個人玩遊戲的想法亦不同，有的人可能會突發奇想換個玩法，所以最後可能會出乎遊戲設計者的意料。”
遊戲規則必須“平衡”
《Dancing Queen》是一個以舞會為主題的二人遊戲，圖版上會有不同的組合，可以男女搭配又或者全男班、全女班。
遊戲裡有個男性角色牌卡叫羅密歐，勝利條件是隻要圖版上僅“他”一名男性，其餘都是女性，該角色就能獲勝。
“羅密歐是男性的名字，所以我起初沒有想太多，直接將這個角色設定為男性。”
可是，在經過測試後，發現這個角色很難獲勝，為了達到“平衡”的目的，最終將此角色牌改為女性，提高其致勝率。
“如果一個遊戲裡，一些策略或一些角色牌總是會輸或贏的，那它就沒意思了。假設某遊戲設定採掘金礦一定能贏，那麼玩家就會一窩蜂採金礦，而沒有人去採銀礦或其他礦，遊戲便不成立了。”
他強調，在遊戲設計上，“平衡”是極為重要，要通過多次試玩才能一一揪出改正。
從構思、設計、試玩到成品，《Dancing Queen》共耗時3個月，最終在“2021國際9卡微桌遊設計比賽”（BGG 9-Card Nanogame Print-and-Play Design Contest）橫掃4個獎項，分別是最佳遊戲（Best Overall Game）、最佳二人遊戲（Best 2-player Game）、最佳新人設計師（Best New Designer）以及最佳規則書（Best Rule Book）。
首次出戰就取得如此佳績，有沒有打算再下一城？我問道。
他笑說，目前還沒有很滿意的作品，他曾耗時一年設計一款關於人生的選擇主題桌遊，儘管在測試期間親友反饋良好，但他卻認為還未達到自己預想的效果，最終決定暫時擱置。
“也許到後來哪天又有靈感了，再重新撿起來做也未必。”
不過，他有計劃推出實體版的《Dancing Queen》，目前仍在微調當中，喜歡桌遊的朋友不妨拭目以待。
衝破難關的《五腳基》
《Kaki Lima》（五腳基）是一款充滿本地色彩的桌遊，卡牌大多是檳城五腳基的彩色照片，玩家需通過移除木板、磚塊等障礙物參觀檳城的景點、食肆，與朋友在某個地點相聚，通過這些活動累積分數，高分者取勝。
這是媒體制作人吳春燕的桌遊處女作。她笑稱自己原本就是一名桌遊愛好者，她運營的非政府組織“點亮媒體與藝術”（Lighting Up Media & the Arts，簡稱LUMA）每個月會辦一次桌遊活動，歡迎人們來互動交流。
“我負責一個青少年藝術營的藝術項目，一開始是教孩子怎麼製作視頻等等。到第三年，他們會去文化遺蹟等地參觀，並將觀察結果整合再輸出，以做出反饋。”
“因此我就認為，不如製作成桌遊吧，相比起視頻，桌遊會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即便別人不曾到訪過實地，亦能從中有所收穫。”
隨後，《五腳基》之旅就此誕生。
腿摔斷都不是事，印刷才是硬傷
吳春燕帶著團隊在檳城各處轉，將五腳基以及當地的文化遺蹟變成一張張卡牌。但大馬的特色那麼多，為什麼會是五腳基？
“從小受到父親的影響，很喜歡歷史、藝術，尤其是那些在視覺上能夠吸引我的歷史建築。”
“當我穿過喬治市的五腳基，每一個都那麼別具一格，看看店主怎麼裝飾門前的五腳基也很有意思。”
五腳基是英殖民時期的產物，這些有蓋走廊讓路人從一排排的店屋或建築物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而無懼豔陽和暴雨。
詢及是否遇到挑戰時，她不假思索地坦言：很多。包括怎麼提煉規則書、怎麼設計牌卡圖片，甚至在過程中摔斷了腿。
但相比起上述種種，她著墨最多的，卻是我意想不到的問題：印刷。
儘管馬來西亞目前已經有不少桌遊設計師推出桌遊產品，但仍不足以推動桌遊印刷技術的發展。
“印刷時，我們還得親自去盯梢，因為印刷工不瞭解怎麼操作。”
“我們嘗試儘量不要交給中國廠商去做，雖然他們經驗很豐富，但我們想要支持本地商家，所以我們的製作經歷了不同的印刷商，分別印刷牌卡、包裝盒、規則書等等。這真的是冗長又艱辛的過程。”
只是，最終一些配件由於本地並無合適的機器，也沒有廠家願意做，還是得尋求中國廠商的協助。
她向我展示一張照片，裡頭有個女孩在一張印有各色牌卡圖片的白色大卡紙上，切割出一張張牌卡，再一一分撥包裝，由此看出從設計到包裝幾乎都是他們自己一手承包的。
也許是欠缺經驗，亦非熟練的包裝工，她們再檢查時都能發現某些程度的失誤，比如一個盒子裡面重復出現相同的牌卡或配件等等一連串的問題。
在發佈的前一天，她與自願伸出援手的朋友忙到凌晨4時。這過程令她精疲力盡，倍感心累。
“如果要再印下一批或做新桌遊的話，我想我會考慮交給中國廠商去做。”
當然，她說還是會盡力優先考慮本地印刷廠商，希望明年出版新桌遊之前，本地的印刷廠商已經準備好提供配套服務。
後記：重返遊戲的世界
早前，正好碰到某款著名手遊限制未成年的遊戲時間，於是已經當了媽媽的朋友就討論說：“不讓孩子追星、玩手遊，孩子還能幹嘛？”剛好我正準備這個課題，便下意識地回答：“可以玩桌遊或看書啊！”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我們一旦離開了手機和電腦，已經忘了還可以怎麼娛樂？
無論是需要圖板的大富翁、蛇棋，還是用橡膠圈串成長繩，隨意在兩根柱子繫好就能玩的跳繩，又或是拿起樹枝在沙地上畫格子的“跳房子”，曾經陪我們度過多少個沒有電子設備的日夜？
在這段需要儘可能待在家裡的特殊時期，我們不妨和家人在圖板上攜手冒險看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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