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玖洲/没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没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无人写信，署名，打开电邮
都是些银行卡和Uber Eats的信息
其实不需要再用优惠剥夺我空荡荡的感性
拿着微薄的薪水单，扣除
每月保险，储蓄和老板的良心
还足够上mamak，吃roti
我也想安静坐在咖啡馆扮文青（窗外或许
没有下雨，焦糖摩卡和冷气飕飕的噪音）
聆听一个少年，羞涩，敏感
说着一口破英语没关系
不必西装革履也能有自信，对我
诉说歌剧，菌类，哲学和撒哈拉探险的真挚热情
而不是约我出来探讨购买保险的意义
还是没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我对未来抱有崇高的理想
准备了充足的讲义和两百分的热情
想要控诉法律与社会不公的禁区
却只能向杂菜饭的老板娘提出抗议，质疑
为何明明一样的菜色都会算贵我五毛的定律
我以大学文凭厚重的市场理论来冲击他
薄弱的计算机，列出凿凿证据
用高层次的分析攻陷他情感的处女地
来换取五毛优惠的VIP，以及
一个热血青年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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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没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我的假期只能坐在房里
用Google Map进行一场
环游世界的时空旅行（马币汇率低迷
犹如不断战败后退的发际防区），从网路引进
最热门的AV女优解剖自己，与生俱来的
公理和正义。除此之外，我还能写诗
匿名，阅兵，开地图炮攻击
网路对岸的平行世界郷民
大半时间驻守吹水站打击假新闻和神棍药剂
专门批判庸俗而被冠以如此美誉：
21世纪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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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腻的唇角泄了密，
一颗芝麻，
狡黠地潜伏在牙缝里，
像生活埋下的笑柄。
——你吃了些什么？
生活总是这样盘问，
我却含糊其辞，
嘴里塞满欲望的碎屑，
嚼不烂的骨头，
卡在喉咙，
像无法咽下的真相。
夜深时，
我拿起牙签，
剔掉那些看不见的沉默，
却捅出更多的空虚。
“咯吱咯吱”——
像深井回音，
刺破生活的薄膜。
有人劝我刷牙，
有人递来口香糖，
有人笑着递上完整的菜单：
“细品人生吧。”
我点头，学着咀嚼，
却发现牙缝深处藏着的，
从不是美味，
而是吞不下的庸常。
我不写诗，
只是掏出牙缝里的词：
黏糊、湿漉，
像旧毛巾，
沾满日常的污点和气味。
它们喊着“真实”，
又让人作呕，
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广告，
闪闪发光，
却不会安静下来。
诗呵，
什么时候成了牙缝中的残渣？
带点腥味，
吐露真相，
却令人恶心。
生活呵，
就像这牙缝，
宽了不够体面，
紧了又难以喘息。
人前微笑，
人后咀嚼不尽琐碎，
用疲惫填补空白，
一场永无止境的啃咬。
于是我学会闭嘴，
让诗卡在那里，
像故障的齿轮，
偶尔咯吱作响，
提醒我——
下一顿人生，
还有更硬的骨头，
等我啃，等我塞满
那些空虚的缝隙。
诗，从不写给人看。
它是生活带腥的回音，
卡着，疼着，
却咬不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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