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許多商店一蹶不振而倒閉,但也有人從中找到商機,在此時開張營業,有的人轉換跑道,生意蒸蒸日上。
李慧敏的店也開張了。這名34歲的女子,開的不是網上服飾店,也非直播賣榴槤,比較另類的開了一家電影公司。這個時候創業已經夠叫人吃驚,還是算是冷門的行業,而且還開在怡保這彈丸之地,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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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李慧敏幸運,不全然是。電影公司開張前,她在怡保落腳才一年,求職網站JobStreet上的職位空缺,只要是位處怡保、非會計師,她幾乎都投遍,結果不是石沉大海,就是開出最低薪,讓她悲嘆:原來我在怡保這樣沒有價值!
說她不幸運,也不對,電影公司就是其中一次不成事面試的產物。
報道:麥肖劍
照片:受訪者提供
李慧敏到一家奶茶店面試時,和主管聊著聊著,她已心知無望被錄取,話題一轉,不知怎的圍繞在她的專業上,結果談得十分投機,幾乎忘了求職這回事。
第二天她接到奶茶店面試主管的電話:“李小姐,如果你有興趣,我堂哥想投資你開間電影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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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嚇,你堂哥是誰?”
頗像“買賣不成仁義在”,結果柳暗花明又一村。
國文很爛,還是勇闖本地學院修讀導演系
李慧敏進國家文化藝術學院(ASWARA)修導演系,可說是膽粗粗:一來過了入學期才詢問,二來工作幾年後方重回學府,三來她自嘲:我國文很爛!考卷國文出題,她唯有“Tembak”靠猜,在一些科目的考試也得和老師求情,讓她用英文交卷。“不然的話,我一定寫不完!”
同學幾乎都是馬來人,對這名華裔女生深感好奇,暗暗推斷:她應該挨不了多久!她蹩腳的國語也讓他們發笑。不過笑歸笑,功課上需要幫忙時,同學會仗義相助:慧敏沒有接觸過馬來樂器,同學帶著她入門;馬來藝術她不瞭解,同學就把背景故事一一道來。畢業之時,除了馬來文增進不少,還收穫一班馬來好友。
加上日後在劇組工作認識的各族朋友,成了她口中的“Avengers”(復仇者聯盟)。當她脫離電影圈5年想回歸,這班復仇者聯盟聚在一起討論的不是復仇,而是支持她復出,做回老本行,開電影公司:那麼以後我們這些駐點在吉隆坡的人要到北馬採風,就可以在你那裡設下基地了!
所以許多時候,慧敏好像總孤身一人,昂首闊步,但最後化險為夷,險招反成福將,納為己用,相信許多身邊人,都曾被她的堅毅打動。始終堅持電影夢,因為她覺得,自己的生命中,就是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做電影可能沒有很偉大,但是一部好的電影,除了敘述一個好的故事,也能影響他人。我已經三十多歲,想要做的東西,是可以驕傲地對別人說:這個影片,會影響到一些人!”
第一次到電影組實習,就被推上製片主管位置
做電影並非李慧敏第一志願。中學畢業後,她想做戰地醫護,爸爸不放手: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去“打仗”!於是她選讀設計。讀到最後一年,家裡經濟出問題,只能停學當起平面和多媒體設計的自僱人士,輾轉下發現有一家學院可以讓她學拍電影,於是就申請入學ASWARA,整個課程的學費,僅是設計課程一個學期的學費,她用積蓄給了學費,重回學府。
電影相關課程有4個專科:導演、剪輯、藝術、電影攝影,製片不在列內,說來也怪,同學們都不愛這一塊,李慧敏則是不想“搬搬抬抬”,做課內項目時就專攻製片,整個大專生涯,參與了約30個短片,都是製作統籌工作,經驗迅速累積。
實習更是一個好機會,她想要的是實戰經驗。當時周杰倫和謝霆鋒在吉隆坡拍攝《逆戰》,同學知道她喜歡周杰倫,問她要不要加入嘗試;與此同時,一部由年輕導演執導的本土電影《Kolumpo》正要開拍,學長問她,是否願意幫忙。
她心想:雖然自己喜歡周杰倫,但加入也是斟茶遞水而已,和偶像扯不上關係;而且這種大製作,想來也沒時間細教實習生,不如去參與小製作,辛苦一點,什麼都做。她舍了偶像,進了《Kolumpo》劇組,被派到製片組;製片組主管後來離職了,監製和導演要她暫時頂替,她瞪大眼睛:“這是我第一個項目,你要我做?”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頂上。
從電影類相關專業畢業時,即使是一等榮譽學位,畢業後也得從低做起。慧敏幸運的是,自完成了《Kolumpo》後,電話就紛沓而至,工作邀約源源不絕,笑著回說:“大佬,我還在讀書的啊!”
兜兜轉轉,又回到電影圈
製片或製作人是做什麼的?慧敏總結:就是管人的,確保大家開心,我就開心。“比方拍一部恐怖片,監製或製作人就負責找合適的人來當每個部門的主管,如擔當挑場景、技術、藝術、選角等角色,把整個團隊湊齊,以及管理人事錢財。若是電影,監製必須處理發行;若是商業廣告片,就必須和客戶溝通。”
因實習建立了口碑,慧敏一畢業就邀約不斷。這段時間生活日夜顛倒,每天醒來身處不同的地方;有次拍片封了金河廣場前的路,她在路上指揮交通,恰好爸爸開車經過,看到後放聲大罵:要死啦?你不是坐在導演身邊喊cut的咩?“哈,我們很drama的。他罵的時候,對講機裡導演也在罵,我就和他說:爸,你要罵,回去才罵。”
數年下來,她看到這圈子的黑暗面,加上生活作息不正常,覺得倦怠,便應教會請求,和男友一同辭掉工作,全職投入大學生輔導。2017年兩人結婚,2019年回到先生的家鄉怡保,轉為成人輔導,難度更高,原本想要放鬆心情備孕的她深感能力有限,提出辭呈。
工作沒了,還是得找生計。從來沒投過履歷表的慧敏發出上百封求職書,發現自己最值得的價錢,竟然只有1200令吉。“我年過30歲,還被開這個價錢……在疫情期間辭去穩定工作,是不是做錯了?”
這時候,一名做紀錄片的朋友聯絡上她,看著他努力擴大聯絡網,再反問自己:為何可以輔導別人,卻不能輔導自己?她決定調整心態,不再介意應徵低薪工作,就當交朋友吧。退一步想,心情豁達,接下來的面試就變得有趣了。
看到一家麵包店,註明要請“美術員”,慧敏想著:應是要找為店內設計壁畫的平面設計師吧?她上門應徵,方才得知是在蛋糕上繪圖。“我會畫畫,但我不會做蛋糕,畫了一隻獨角獸,師傅們湊過來都說美,我說:美個啥?顏色都融了!”她大笑。
然後,就是話說回來的奶茶店堂哥了。對方是做餐飲業,對電影有些願景,想要投資慧敏開電影公司,“我不求快回本,只求你持久;怡保電影公司不多,你在吉隆坡可能默默無名,但在怡保,可能就是前幾名。”
默默無名就默默無名好了,兩人的計劃就定了下來。慧敏的電影公司乾脆叫“默默影業有限公司”,一來取英文名Tapir Films中,馬來貘的“貘”字諧音,二來寓意幕後工作者默默耕耘,不搶主角風采。會不會落得默默無名,慧敏倒不介意:“如果你要聯想到默默無名也不錯,也是一個記憶點。”
公司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了已取得拍攝準證,還與MPLC(Motion Picture Licensing Company,電影授權公司)合作,作為後者的代表,可為任何大馬電影作品收取非院線的放映牌照,電影公司本身對這些電影依然掌握話事權。
她解釋,任何電影若在戲院以外的地方播映,比方火車、飛機、醫院、電器店裡的電視機,必須繳付牌照費給電影公司,MPLC就是代表電影公司收取這部分牌照費;許多大公司如Primeworks Studios、迪士尼都已加入,希望小型製片公司也加入,除了得到本身應得利益,也讓其他商家知道電影版權權益。
莫忘初衷,想拍一部好作品
李慧敏說,離開本地電影圈5年期間,總體而言,整個行業沒有太大改變。“我們不能退而求其次,雖然偶爾會有不錯的作品,但當你真正把它們搬上大銀幕,和海外的作品比起來,會覺得它還可以更完整。”
說到這裡,她笑著吐吐舌:“當然我自己也未必做出一番大事業或大成就,但至少我秉持初衷,就是要確保我的作品可以給人帶來影響。”
夢想是做電影導演,至今仍未正式執起電影導筒。“不急,我的偶像雅斯敏阿末(Yasmin Ahmad)也是四五十歲才開始導演。現在的我可能還不成熟,就從讀更多作品、認識更多人開始;有一天機會等著我的時候,我就可以導我的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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