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六下午,我打算看个电影消磨午后时光。她在我身侧,原本对着手机专心做“低头族”,此时冷不防开口:“欸,问你哦,如果我有朋友的家人去世了,你说我该怎么安慰他啊?”
我取下耳机,干脆转过半个身子面对她:“想说什么就直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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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人好难。”她嘟囔着,十指飞快地打下一串文字,然后把手机递给我,“这样行吗?”
接过手机,我习惯性地边看边读:“RIP,你要加油,坚强!”后边加上一个握拳的表情符号。看完了,我把手机还给她:“你觉得这是安慰?”
“我不知道啊,我看其他人都是这样回复她的,我就学着……”她越说越小声,显然也没什么底气,“好吧,我也觉得没什么效果。”
能意识到问题,孺子可教。我心里这样想,感觉自己身上背负了一股老师的使命感: “如果她就在这里,凭借你的第一反应,你最想对她说什么?”
“别难过了。”她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我的表情一僵,她又接着道,“然后我会抱一抱她吧。”
还行,不是零分答卷。我点头,首先认可了拥抱的可行,下一秒马上追问:“发生这种事,难过不是人之常情吗?为什么要让她别难过?”
她挠挠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嘛。”
其实不难理解为什么。“不能难过”“不能软弱”,不都是成年人强加给自己的枷锁吗?孩子从小耳濡目染,这种观念自然根深蒂固。但是面对那些深陷沼泽,好不容易发出细微呼救的人而言,这些“鼓励式安慰”无非就是在告诉他,我不理解你的疼痛。
这就让人想起许久之前网络上曾风靡一时的话。原句我已印象模糊,依稀记得是这样说的——没有人能对你的疼痛感同身受。我很赞同,但“鼓励式安慰”的问题在于,它并非“不理解”,而是“不愿意试着去理解”。它是一双大手,推开了渴望拥抱的灵魂,只留下冷冰冰的“期望”——期望你快点好起来,期望你恢复“正常”,期望你勇敢坚强。
我愿意陪伴你
但是,受伤的灵魂,难道不值得一个拥抱、一句“你还好吗,我有点担心你”,或是一句“我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想陪着你”吗?尽管令你难过的事情发生了,我也无力挽回,但是至少在我面前,你不用坚强、不用冷静,你可以哭,可以对我说一说你的难过、自责、害怕,或是其他。
至少在这个乱七八糟、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我愿意带着一点微光靠近你。你害怕光,我可以暂时把光熄灭;你想说话,我就陪你说话;你不想说话,我也不会走。
难过不应该被污名化。相反的,正因为我们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生命,所以永远应该拥有难过的权力。而安慰其实也很简单,就像受伤了,你不会要求伤口马上复原一样,只要不要求对方坚强一点,哪怕只是一句“如果需要的话,我能听你说话”也是一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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