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頭頭／《Old》一生一瞬過山車

作品評價如過山車起伏跌宕的M. Night Shyamalan，總讓觀眾有微妙的困惑，一如新作《Old》，108分鐘的觀影時長裡，攪混著詭妙、緊張、失笑、莞爾，某些讓人錯愕的調度，總懷疑是導演故意為之，還是導演判斷失準。

《Old》是觀眾熟悉的密閉空間求生題材，集合懸疑推理、恐怖科幻、溫情哲理等元素，詭妙的不是題材設定，而是導演（集所愛老電影）的風格融混。電影故事改編自圖文小說《Sandcastle》，但導演還另有所愛，他在推特上坦白從寬，啟迪靈感來自多部老電影，比如布紐爾的超現實上流鴻門宴《泯滅天使》、新藤兼人的妖異民間驚悚《黑貓》、彼得‧威爾如詩畫般美麗而窒息的《懸崖上的野餐》等等，而《懸崖上的野餐》中的狹隘險道，也直接復接到《Old》裡的眩暈迷道。

導演的延伸閱讀片單異常精彩，或因如此，《Old》的尷尬混融難以超越前述這些經典，以致電影探索的要旨也略顯散碎：上述經典羅列的人性之惡、生命困厄、階級批判等等，以及生命時間軌跡，大抵也是導演想跟觀眾交流的命題，但叩問太零碎交流太直白，多以人物對白直接輸出，人性凝視沒有深淵，只有表在的描繪。

電影寫人寫生命都是淺顯明諭，比如3個家庭，每個角色各司其職，直接以職業框設人物背景和個性，而大家被幕後黑手選中的共同點是“病”，導演立意顯著，現代社會人人有（心理／生理）病。但導演也不甘於這樣的俗套直白，於是有個荒謬不斷流鼻血莫名就犧牲的嘻哈歌手，這樣的荒謬讓人莞爾，驚悚怪誕皆不足；或比如海灘的暗夜，電影從推理懸疑瞬間轉為恐怖B級片，那段視力模糊擋刀的博弈，刀子亂插的動作場面，或是狹隘山道中缺鈣女成了驚異軟骨女，冗長荒謬讓人失笑，但黎明時分生命消逝時又轉為抒情暖調，如此種種，電影風格的模稜兩可（或搖擺不定），觀眾或也在過山車的甩拋中暈頭轉向。

導演在電影中客串暗黑引路人，躲在暗角窺視3個家庭的生存遊戲，電影觀眾或也如被窺視的群體，導演躲在暗角看我們或認真或輕率，被電影耍玩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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