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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坛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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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30am 10/10/2021

张吉安

艺坛乩童

客家人

锡矿

客家山歌

Rasa Sayang

叶亚来

丘惠中

张吉安.敬缅马来西亚一代客家山歌王─丘惠中

张吉安

而言,是流淌在血液和生活的曲艺,长期在劳动生活和群体实践中,经过广泛的传唱,逐步演变成集体创作,也累积成在土地上的抒怀口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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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山必有客,逢客必住山”,这是早期客家人爱往山里群居习性,所衍生出的一段顺口溜。九腔十八调的客家山歌,随着客家人的迁移来到马来亚,在各地的矿场山区传唱,但后来也随着矿场没落及生活型态改变,山歌随着面临濒危。

上一代马来西亚客家人的集体记忆中,一旦提起丘惠中这名字,就不得不提客家山歌非凡的影响力。上世纪的40、50年代,正值马来西亚业的黄金时期,丘惠中的父亲从广东蕉岭白泥湖,渡海来南洋当矿工。丘惠中于1942年出生在霹雳美罗一座还未开辟的山芭里,记忆中那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平日四周围除了听到鸟兽叫声此起彼落之外,最常听到的就是母亲在门口砍柴、厨房烧菜、房里缝补衣服时随兴哼唱的客家山歌。过后,一家人为了生计就迁移到霹雳双溪古月的锡矿去,母亲每天带着斗笠到锡矿场去洗琉琅,父亲则在锡矿场里当跑腿(客家话俗称“行江”),他和兄妹就在锡矿场四周溜跶当起了孩子王!

他在客家聚落成长,很小就从大人那里学会唱一些山歌,男女谈情说爱的歌,大概3、4岁就会唱,小地方山区,通常都有一间咖啡店,卖杂货兼卖咖啡,每次他到咖啡店去,老板一定抱上柜台:“来来来,唱一条山歌,给你一粒糖”,因而自小就在山歌的氛围中熏陶。

丘惠中回溯,印象最深的是父亲教他唱一首叙述矿工生活的山歌:

天大光Kepala(工头)喊出门,

举锄头担畚箕,担到佛廊头,

锄啊锄担啊担,担到两角钱,不够买糕点!

“当时是锡矿的黄金时代,处处都是客家人的足迹,很自然的就变成了客家山歌的摇篮。除了洗琉琅之外,我们客家人还有许多跟锡矿有关的自创用语,比如开采锡矿我们叫‘做巴叻’也就是源自马来语‘Parit’,有时也叫做‘坲埌’是‘Palung’的音译,当然,我们也爱说那是客家人的金山沟!到了70年代锡矿业走向没落,谋生环境没了,客家人开始走进城镇,唱山歌的机会也少了。1973年,我也迁移到吉隆坡去,将近10多年没有公开唱过一首客家山歌,要不是1987年那一场全国瞩目的补选受邀去唱山歌助选,我也不会重拾这份热情……”

由于他一向对马来文学的浓厚兴趣,在客家山歌与马来传统歌谣—班顿(pantun)之间找到共通点,了解马来歌谣产生的环境因素和文化因素,还有唱法、唱腔、表达的形式,发现原来跟客家山歌同出一辙,一模一样,而且都是四行诗的形式,所以可以结合。客家山歌和马来班顿都是很美丽高雅的文化,他认为要推动客家山歌在地化,才会达致多元的交流融合。

对丘惠中而言,客家山歌是流淌在血液和生活的曲艺,长期在劳动生活和群体实践中,经过广泛的传唱,逐步演变成集体创作,也累积成客家人在土地上的抒怀口头文化。他曾向我表示,如今慨叹山歌环境已经消逝了,要让新时代的客家人认同这种自由自主的说唱艺术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传承任务,于是他老是绞尽脑汁寻找大家熟悉的题材,甚至到民间社团去义务教唱。

“我们不能因为中国现在流行唱什么,我就跟着唱什么,这不是客家山歌的精神!山歌的传统习性是流动的,一定要本土化,不能偏离生活,所以这么多年来,我随时都会在不同的场合里,找不同的灵感,我可以改编大家熟悉的‘’、唱大家听过却一知半解的历史人物、还可以唱苏丹街捷运征地事件,这才是客家山歌的硬颈精神!”

有幸于2008年为采集山歌而认识丘惠中,到后来的深交畅谈,每一次与他会面的话题总是离不开那一连串乡音寄怀。我们总爱相约在静谧的茶馆,一旦聊得兴起又一时想起哪一个情境的那一首山歌之际,我马上掏出录音机录下他随性哼唱,就这样,上百首山歌,慢慢地集结成一张本土客家版图。

2021年9月25日,亲属突然捎来丘惠中染疫病殁的噩耗,哀恸无言。敬缅马来西亚最后一位行走民间的客家山歌王,感谢您留下无数绝响的山歌。

严颜已逝,风木与悲,精神不死,山歌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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