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k Wong／真假鱿鱼

（摄影：Frank Wong）

【真假】

追求真实，犹如追求心仪的女子。大多数时候，真实其实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又或者，其实你不懂。有人说，菲林摄影才是真实，但是他是不懂暗房技术的；有人说，黑胶唱片才是真实，但是他是不懂录音技术的。有人说，要到了某个地方，食某样东西，才是正宗的，但是他不懂，煮的人乡关何处，也许是来自遥远的地方的。也许，所谓的真实，原来只是一个人的种种误解，长年累月堆积出来的幻想，也说不定。想像真实，就如想像心仪的女子一样。每当想起，心里总有惆怅。得不到的是最好，这个说法此时最为贴切。但是幻想会随时间转移，对象会更替，现在虚假的，在若干年后又会变成真实的，美好的，无法取代的，你会跳起来维护的。你问我，什么是真的电影。我答说，可以在脑海里一再重播的，就是真的。你问我，什么是真的音乐。我答说，可以让人想起某一段时间的，就是真的。人说真伪难辨，我说别要浪费时间。人们追逐的，往往只是权宜之说，高低之说，尊贵与鄙视。在这里，真实或真相，它从来都只是一种将众人与自己分开的工具。所有以“xx历史的真相”为题的文章，里头的沾沾自喜都让我不耐烦。

如果此时活着是虚幻的，那么真相将与我无关；如果此时活着也是真相的一部分，那么我自己拥有的已经足够。请收回你的提醒，多谢，唔该。这样一来，那个来提醒的人，下一秒将不复存在。这亦是真相。

【鱿鱼】

游戏是老土的，结局当然也是可预测的。譬如说那嚣张的人，他必将在中段死去；情同手足的童年玩伴，最终必将反目成仇；而女人与老人，他们必须是整件事的关键。一个熟读古龙小说的人，对爆雷终身免疫。对他来说，银幕上所有的悬疑，都是那些某种排列组合的一再重播，而那些极为牵强的解答十分亲切，时间飞逝，看了个莫名。《鱿鱼游戏》全球热播，卖点在于它的简单。残酷，在这里只是锦上添花；而所谓的“人性”二字，那是勉强挤压出来的观后感（如果每次看影话或影评时，每读到“人性”二字即可获得一个铜板，我如今也许已经是个相当富有的人）。游戏设计越简单，观众看得越投入，节目亦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淘汰最多的人，直奔结局，或者第二季。偶尔重温20年前《黑道家族》（The Sopranos）的片段，或者网上精选出来的东尼家族语录，会强烈意识到对白比重的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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