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髮/阿簡（居鑾）

家裡每個孩子遺傳自父親，步入中年即白髮蒼蒼。自己素來短髮，白髮黑髮沒理會，頭髮從不長及耳朵，每3個月定時到印度理髮店報到剪髮染髮，15分鐘出來又一個女漢子。去年迄今冠病疫情多次反覆，行管令下許久沒理髮，頭髮長得快且白的特多。老姐們說好心啦妹妹，你看了像我們的阿嬤。

遂飛摩托到花園小區邊緣的雜樹林，採摘散沐花葉子到5分鐘腳程的二姐家。將洗乾淨的老石臼放在地面一塊厚布上，我負責樁葉子。一大把葉子能壓出的葉汁其實不多，加半茶匙水。二姐拿出染髮專用的薄身黑色梳子說，“妹妹你的頭髮像那種椰絲掃把，好粗啊。”她細細梳，確保髮腳或藏在裡面的銀絲也染到顏色。

一把聲音自碗櫥上的閉路攝像機傳來，每天傍晚定時報到——遠在檳城的外甥說，媽媽你幫么姨梳頭，好像是紀錄片中媽姐梳起不嫁的畫面呢。

梳好後等一個小時，用洗髮劑洗淨頭髮，染髮即大功告成。回到家，小朋友說，姑姑你今天看了有點不一樣呢！隔天網課對著電腦屏幕，少年人在留言區留言：老師你染頭髮啊，整個人看了很精神。

幾年前在印尼龍目島繞海岸線環島腳車獨騎，某個下午在小小漁村民居門前竹棚休息，穿著紗籠的婦人在幫鄰居染髮。她展示褐色椰殼裡頭濃稠的黑色汁液，說：“這是cumi cumi的汁，我們這邊很多。”我瞠目結舌，好傳統的原料。Cumi cumi，墨魚。婦人將椰殼遞來，湊近鼻子一聞，海水味道摻和的魚腥味。

佈置作業要求描寫人物，很常改到一堆的“長髮及腰”的母親姐姐閨蜜。便評：“幾乎所有同學的媽媽、姐姐或好友都留長髮且飄逸，大家的阿嬤都是白髮斑斑，我們班真的太巧啦！”大夥一聽，鬨堂大笑。遂提醒大夥莫為了寫而寫，掉入老掉牙陷阱。生活中當仔細觀察，才能寫出真實。

年齡漸長或思考過度而白髮滿頭，可通過染髮還原頭上青絲。古文裡的白髮三千丈，或是因為人們憂愁、憤恨而導致白髮增生。因心而起的白髮蒼蒼，只能待時間沖洗，待歲月滄桑，人生才能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