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韓／人一輩子都在吃

“這東西炒幹咖哩最好吃了！”

已經忘記是那一天的哪個時段了，外婆家後有一塊地租給了雞農養殖蛋雞。雞寮是用木材、鐵絲、亞答葉搭的，是一間長長的高腳屋。養雞樓層的地板都是沒有疊合的木條排列而成的，雞隻的排洩物就透過木條與木條的間縫，掉落在土地上，累積到5至6吋的厚度，才會把已經凝固的糞便，用鏟子挖起來，裝在25公斤裝的麵粉袋。堆集如山的麵粉袋，會被大型的羅裡載走，我並不知道它們的最終歸宿，只知道糞便都可以賣錢，那是90年代的事。

雞寮有趣的事情很多，我閒來無事便跑去那裡溜達，看工人幫小雞打針，幫忙撿雞蛋。住在寮子的母雞日子看似安逸，其實暗藏危機。鐵絲網構造的部分圍牆，總會無端出現缺口，那些缺口吸引了蟒蛇與愛吃雞蛋的四腳蛇。雞群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會圍作一圈，發出的噪音會引起住在雞寮附近木屋的工人到場巡視。每一次不是有蟒蛇，就是有四腳蛇了。

可憐的蟒蛇與四腳蛇並不知道它們其實已經一腳踏入了死亡，以為找到了無窮無盡的食物。在工人的眼裡，蟒蛇是他們的外快，四腳蛇是道美味的佳餚。工人們拿著木棍就可以把它們捉住了，蟒蛇被裝進25公斤裝麵粉袋拿去賣錢，而四腳蛇的下場比較慘，他們會將它的頭敲爛，然後用鐵釘將它的頭釘在椰幹上，硬生生地把皮剝下。

我看著沒有外皮的四腳蛇身掛在樹上，四肢肌肉還在動，工人們在討論要拿來煮胡椒湯還是炒咖哩，我想不起來是誰說了這句話：“這東西炒幹咖哩最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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