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還在持續“成為”(becoming)什麼的過程中,我意識到自己身為女性的生活經驗,有時遭遇不舒服的境況,不是因為我自身能力或先天身體的缺失或瑕疵,與此同時,我好像也因為這樣的覺醒,而更懂得對那些看似理所當然的不合理要求感到憤怒,並且也越來越不願意輕易妥協。
懂事以來就隱約感受到在這副女性身軀裡,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好像要多花上一些力氣,即使僅僅是“成為自己”這件事,也好像被一張無形的漁網罩住。當時年紀還小,沒有受過任何性別平等教育的啟蒙,卻似乎懂得自身有掙脫這隱形大網的必要,至少去嘗試。
於是,在小學,當老師要求幫忙搬動作業簿的時候,分配給男同學的分量較多,因為他比較有力氣,而我總要較真,請老師給我一樣或更多的分量,然後再三步並作兩步地想要比男同學更快回到班上。我要證明些什麼呢?不過是我和你一樣,你能夠做到的事,我也可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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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體育課的時候,老師依然經常點名男同學去搬動體育用具。女同學,你們都到樹蔭下,別曬傷了白皙皮膚。髒活累活兒讓男生來,他們天生就該那樣。和女同學站在一起的,還有那位體格較弱小、說話輕聲細語的男同學。不過他和其他男同學好像都合不來,因為他們下課時的遊戲時間都不會叫上他。
在家裡有天我也不再聽話,因為突然發現身為長女的我,比起小兩三歲的弟弟,分擔家務的時候經常都是我在負責,我就該學會洗碗曬衣添飯。我不滿為什麼母親點名的總是我,而不是同樣也在緊追電視卡通劇情的弟弟。所以,我自主發起一個人的“不服從運動”,甘願冒著惹到母親青筋浮現吆喝的風險,來爭取要做家務的話,就得和弟弟一起。印象中這個家庭革命偶爾會成功,而在父母眼裡,卻可能只是遲早要降臨的孩子的叛逆。
因為身處環境使然,養成自身早熟性格,我很早就深知“沒有背景,只有背影”的現實條件。所以在中學時期,頂著應付繁重課業壓力的同時,也積極參加了很多的課外社團活動並擔任幹部。高中三畢業前夕,一位男同學在給我的畢業紀念冊,薄薄的一張彩色紙上,祝福語的欄位,寫著這麼一句話:你是個很有能力的女生,但每天這麼忙,你現在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將來肯定要花時間相親的。就這樣,得到了一句我沒有請他預測的預言式“祝福”。
不願意輕易妥協
其實,結合自身以及身邊女性或男性友人的經驗,成長過程中多少遭遇過性別不平等的境遇,而這一切我還得要等到唸了社會學“開了天眼”後,學會看見很多社會制度下的“骯髒東西”,才瞭解自身所經歷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像20世紀西蒙·德·波娃在其影響後世深遠的《第二性》裡被無數次引用的名句一樣:“女人並非生而為女人,而是成為女人”。
在這段還在持續“成為”(becoming)什麼的過程中,我意識到自己身為女性的生活經驗,有時遭遇不舒服的境況,不是因為我自身能力或先天身體的缺失或瑕疵,與此同時,我好像也因為這樣的覺醒,而更懂得對那些看似理所當然的不合理要求感到憤怒,並且也越來越不願意輕易妥協。相比小時候的自己,現時的我雖仍有疑惑,但不迷惘;仍有擔憂,但不畏懼,因為我知道,走在這條趨向平等的道路上,我並不是一個人。我以女身感到驕傲,我可以堅強也可以柔軟。深深期許在人生百事前,我們都可以先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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