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不下去了,過於寂靜的洗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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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日光燈管吱吱作響的聲音擾亂至心神不寧,顯然,那像100只在咳嗽的蟬發出的噪音,並沒有影響睡在長椅穿灰色襯衫的印度男人。他把灰色揹包當枕頭,灰色的球鞋擱在長椅下,沒穿襪子,一身灰色的衣物,彷彿還在某個國度的秋天。雨後微涼的天氣,讓他忘記這裡只有夏天,無視沒有節奏的蟬叫聲。
店裡只有兩個人,洗衣的只有一個。我把過去一個禮拜穿過的衣物,丟進洗衣機,投入硬幣。反向旋轉的洗衣方式就是一個神秘的時光機,至少它能夠把過去一個禮拜沾汙在衣物上的過去洗掉,如果不是因為我怕溺死,我也想進去,讓它洗一洗,將自己過去一週的不堪洗去。
看樣子他是不想回家了,還是想暫時離開他不堪的生活?他還是眷念這個世界的,他還用著洗衣店的電插頭,充手機的電,我猜他也鏈接了店裡的免費wi-fi。
趁衣物還在洗的時候,冒著微雨走到馬路對面的Ramly Burger檔,點了Daging double special,風馳而過的車輛帶起的風有點涼快,那該死的膝蓋突然隱隱痠痛……
我在想要不要買多一個burger給睡在洗衣店裡的那個人,突然想到他嶄新的球鞋和比我手機更貴的款式,就此作罷。比起有瓦遮頂的他,我應該更擔心下雨的時候,吹過的風,會不會被雨淋溼、月亮表面的瘡痍,會不會被填滿、被燒成煤的木塊,想要焚盡一切、被燈光拉出的影子,想要有其它顏色、被坐舊的木椅,也想要站起來。
可惜它們都無法被放進洗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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