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马尼尼为的忠实粉丝,每年看着自己喜爱的作家端出新作品,不免期待。当然,这著作产量也让人望而兴叹。今年八月底,《我的美术系少年》的出版结集过去几年作者发表于各处的散文,以及一些尚未发表过的篇章。书名取名自散文〈我的美术系少年〉并排在目次的最后,颇有阶段性告别的意味。
一直以来,马尼尼为的写作主题都扣在母亲角色与作家角色,双重身分所拉扯的一种紧张关系:“我”(身为一个作家)又常常作为句头的起始,而长、短句所营造出来的拖沓或停顿感,意象化了母亲的日常实作。逗号,日复一日地消失在生活里。这原是作家写作能力的一种展现,以子句的方式把各种日常的生活碎片,相互连结。干脆抽掉逗号,避免被层层的日常生活景观,掩盖了“我”——不管是作为母亲、作家,甚至是位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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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本长篇散文(尽管作者并不喜欢这样的指称)《没有大路》谈论自己的母亲,而这本散文集撰写自己身为母亲在台湾——“新妻子品种”的生活。过去,马尼尼为诗作(如《明天再说话》)就以此母亲身分创作的主题,而小孩及老猫美美是经常出现的角色。不过,多数于辑一与二散文中的“母亲”在更长篇幅中被描绘得更细致,且不是明天或后天再说,而是此在的“我”不断企图从文字中增长出来。我们看见了更具体的母亲样貌,即使都是些社会意义的负面形象。
母亲被歌颂成圣母
在台湾的社会中,母亲一直是被歌颂为伟大的角色,常见的圣母、妈祖都是一种形象的展现。马尼尼为的写作却一反常道,以“女工”、“弱势者”重新定位自己的生命经验,指出台湾社会出现的一种新病状:“小孩不在自己的身边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页83)——家庭主妇病。不仅道出妈妈们的育儿心声,也试图在解放受困中的母亲,建立一种新的论述。不正常才是一种正常、常态。
辑三散文较少涉及母亲的角色身分,而更多关照在“我”身上,其中〈我的美术系少年〉可谓是马尼尼为留(学)台(湾)那些年的故事。作为一个侨生在异乡就读艺术系,每每感受到各种疏离感——与同学的、与老师的、与朋友的,彷佛重新绘制了一副美术系少年的黑白图像,让她得以重返最初在台湾的经验感受。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告别用的——努力把该丢的丢掉(页227)。
或许,此篇当为书名早已明示着她的创作都始于“我的美术系少年”,而不断地写作只为了找到驱使自己努力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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