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朋友問我:“你們北馬Uncle都很喜歡戴金鍊是嗎?”我摸著脖子上的金鍊馬上回應道:“哪有?胡說!”就這樣陷入一場“金鍊印象大作戰”的心理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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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總覺得戴金鍊很俗氣、很土,彷彿只有上了年紀的長輩才會穿金戴銀,年輕人流行將名牌掛在身上,那時候甚至對這種貴氣的金屬有點嗤之以鼻,生怕自己跟“過時”扯上邊。母親說:“你們年輕人懂什麼?成年禮總要有個金鑰匙吧!至少黃金可以保值。”
母親愛金,喜歡那黃澄澄的色彩,同時也給她帶來安全感。她常常看著我脖子上的金鍊說:“你戴黃金很好看,在你身上的金不會變色,反而更亮了。真好看。”母親總愛用這一類的話,說服我將鏈子戴好,時不時展示給她看。當時沒把這些瑣事放在心上,因為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他們對孩子的陪伴和牽掛。
記得很多年前當父親的健康狀況陷入低谷時,他將身上一個常常戴著的小小黃金十字架,送給我當紀念,由於我沒有項鍊,父親順道取出一條斷掉的金鍊,叫我拿去用來補貼一條嶄新的金鍊,這樣我就可以戴上他送給我的十字架,從此這條項鍊加上十字架就一直掛在胸前。其實我並沒有告訴父親,當時收下十字架的心情,其實是想替他分擔病痛,年輕的我或許可以替他扛起他的“十字架”,然而這個小小的十字架卻在許多艱難的時刻幫助我,讓我感受到父親的存在和愛。熱天時,村子裡的居民個個都袒胸露背,我們也不例外,父親看著我脖子上一直戴著他送我的金鍊,滿臉安慰。
因為信仰的關係,項鍊不是掛上十字架就是耶穌、聖母瑪麗亞或某聖人的樣子,爸媽有時會將意外之財換成此類的黃金聖像墜牌,有一次父親交給我一個小紅包裡,有個小小的黃金耶穌墜牌,他說以後就給你的另一半吧。
母親常說她從不期待他人送她金飾,有能力的話,自己買,自己開心,況且黃金的價值一直都在。有一陣子常常陪母親去金店,因為她想將她一條金鍊換掉,換成一個款式較新穎的鏈子和吊墜,母親手捧著新金飾時,好奇地問:“怎麼現在的黃金都不沉了?”
母親身上除了一些金飾之外,她的手指上一直戴著一片葉子的戒指,那不是金,也不是銀,而是父親親手做的白鋼戒指。母親說年輕時父親在工廠工作,他用白鋼做了一枚葉子造形的戒指和手環送給母親,母親就一直戴著,我問母親戒指上為什麼是葉子呢?母親說她也不知道,純粹只覺得好看,同時也是父親的心意。
母親過世前交代父親將她的金飾分給兄弟姐妹,姐姐妹妹各一條金鍊,父親把較粗的金鍊交給我,說是母親交代的,因為她一直嫌棄我之前買的金鍊太細,說男生戴細項鍊不好看,粗一些的項鍊比較適合我,所以希望我將那條金鍊加長,日後可以戴。
大哥入獄時,母親在他的房裡找到了許多當票,默默地叫父親載她前往該當鋪,贖回自己的嫁妝,還有一件件她自己工作慢慢攢錢,積累的金飾。臨終前母親說大哥已經曾經擁有過了,所以剩下的就留給其他人。
這一切都帶不走,全都只會留下來。這些金飾都是父母親一輩子攢下來的,留著也是希望讓他們換成另一個形式,繼續隨身陪伴著我們,幫助我們度過人生中一些起伏和難關。我將母親留下的金鍊交給打金師傅加長,師傅說以前的人黃金都用得很足,所以很沉,很紮實,現在很多金飾都只是將表面放大,看起來更華麗,其實內在卻是空心的。經過一段時間的MCO,師傅終於將沉甸甸的金鍊送回來了,戴上母親的鏈子加上父親的十字架,感覺他們就貼近在自己心口的地方。
我承認自己是北馬戴金鍊的大叔,不曉得其他地區的大叔是否跟我一樣,不是為了炫耀,而是放不開脖子上那一圈對父母親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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