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子／人走了什麼都不是

這個月來，恢復工作的心態很快，廣告錄音預約突然多了，靠近新年出外主持的機會也多，就像爸爸在保佑。

起床時，有時工人已端上了早餐給爸爸，依舊是一杯咖啡和塗了牛油加央的麵包。出門前上個香，跟他說兩句，就轉身投入我的主持生活。

回到家夜了，看到靈位前少許飯和素菜的晚餐，我上個香，有時念個經，坐下來看電視節目，然後回房睡覺。

佛經機每天24小時播放著“南無觀世音菩薩”，我期盼著那股力量，也許能提起爸爸的佛心好好唸佛。人走了，活著的人還要追趕生活，投入工作，思念被理性嚴謹的管轄著，沒有氾濫的機會，沒有多愁善感的海水。

爸爸佔據我生活的部分，在兩天前的尾七後更是近乎於零。看著師父把靈位移上了祖先位，跟著師父到鐵門前燒掉靈牌……烈陽與炙焰，我閉上眼睛，想起的是那次爸爸離家時的不急不緩，在家門前整理花草，拔掉廢枝的畫面；那次我在車裡看著他的背影，禁不住拍下了照片。他一定在想，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家，那是不捨。那次是他人生第一次進手術室的早上。

睜開雙眼，是半燒的靈牌，我的眼淚在流。

人走了，不再支配我的生活，不再佔據的我的生活，一切都被拿走了。

“人走了，什麼都不是。”就像爸爸說的一樣，沒有他佔據我的生活，他突然變得什麼都不是，那該是什麼？這種實實在在到空空虛虛，顯得人生像一場夢，而我被遺留在夢裡，到底哪裡才是真的？或許來來去去都不是真。

爸爸，我被精彩的生活佔據了。我繼續往前走，卻很在意心裡住著“人生本是一場空”的念頭。我無法改變什麼，想好好修煉心靈，為自己、為你做些事，同時世俗地說，很想寫書來紀念你。因為，人走了什麼都不是，雖然我深刻體認到了，但更像深刻的反叛。

不是的，人走了，並不是什麼都不是的，爸爸。

（此文章寫2015年2月，現在可以很確定，只有在你很愛的人離開，才會對生死的觸覺展開，對活著有更深入的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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