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密紋黑膠唱片Long Play(LP)問世。名為Long,因為比前身Standard Play(SP),每分鐘78轉的蟲膠唱片播放更長久。一張黑膠唱片每分鐘33轉,每面可播放約30分鐘,一面播完,反面再播。
在現今科技產品迅速汰換的年代,黑膠、卡帶、CD等上個世紀的音樂載體早被視為“古董”。許多人一聽到“黑膠”,就認定是祖輩、父輩的愛好與收藏,連播出來的音樂都是“老”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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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黑膠不老,到現在都有歌手持續發行黑膠唱片。塑料製成的黑膠經得起歲月洗禮,若保存得宜,音質如新。類比(Analog)音訊帶來的擬真與立體感,還有不能快轉跳播的種種不便與限制,更能讓樂迷沉醉在音樂中,細細品味。
報道:白慧琪
攝影:林明輝
對陳穎熙而言,聽黑膠音樂像是一種儀式。
視心情從櫃子裡選出合適的專輯,把手伸進薄薄的封套,拇指靠著邊緣,中指頂著唱片中心托出來。放下套子騰出手,雙手指尖才能輕捧唱片邊緣,放在唱盤上。唱盤徐徐旋轉,唱頭緩緩落下。唱針遊走在細密,模仿音波形狀的音軌上,化成音訊進入擴大機,傳到喇叭播放出來。
他轉身坐在沙發上,手捧封套仔細端詳封面的設計和封底的音樂資訊。哦,這是某某歌手或音樂家於哪一年在哪裡錄製的唱片,是哪家錄音室,哪裡壓制的唱片……稱之為“儀式”,因為每一個動作都在叫你放下一切無關事物,集中思緒,認認真真欣賞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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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穎熙在吉隆坡經營唱片行“Caruso VINYL 黑膠卡魯索”。店裡除了兩櫃CD,其餘都是黑膠唱片,有二手、新碟、復刻;音樂類型跨越日本、港臺、歐美、馬來流行音樂,電影音樂等,主打古典樂和爵士樂。
音質渾厚自然,仿如現場聆聽
同一套音響系統,同一首邁克·傑遜的〈Billie Jean〉,陳穎熙先播CD,再播黑膠唱片。音響系統締造出的層次感絕對比電腦、手機喇叭或一般耳機來得出色。只是這麼一比,CD的音質顯得扁平,黑膠唱片傳出的人聲樂聲更渾厚自然,也更立體。
“再聽這張!”他又拿出每分鐘45轉的“細碟”(Extended Play,EP,單曲唱片),播同一首〈Billie Jean〉,音質又比33轉的全輯更上一層。他露出一副“看吧,我沒介紹錯吧”的樣子,一邊解釋,細碟多隻收錄主打歌,曲目少,音軌記錄的細節更多,效果更精細。
陳穎熙經營黑膠唱片行,自然是死忠愛好者。店裡的唱片都是他自己操辦訂貨,二手的也是親自挑選,確保版本、品質優良。
他拿出一張70年代日本印製的韋瓦第《四季》,唱片用料是日本專利的“處女膠”,比起歐美以回收塑料印製的,聲音更純淨。這張50多歲的唱片,不僅封套保養得好,不怎麼泛黃,唱片也沒磨損,音質效果極佳。
“你再聽這個,那個小提琴會‘割耳朵’的!”這回播放Erick Friedman與倫敦交響樂團合作,於1964年發行的專輯。《流浪者之歌》不只琴聲厚實,炫技演奏中交錯的泛音、撥絃都在空氣中迴盪。心中默默讚歎,還真有在音樂廳現場聆聽之感,一顆顆音符凝結在空氣中慢慢散去。
音樂載體從黑膠、卡帶、CD等實體,走到虛擬的數位音樂下載和串流的時代,不到百年。倒是眼前一張張“年過半百”的唱片,帶來更加清澈、立體、醇厚的音樂享受。
黑膠唱片 經得起時間考驗
“我這裡起碼有上萬張吧。”薄薄的黑膠唱片收納在封套裡,不到0.5公分厚,一張張挨在一起,擺滿幾面牆。這還不包括陳穎熙私藏的非賣品,家裡和店裡另個角落的唱片加起來,保守估計也有四五千張。
請他從萬千佳麗中選出壓箱寶,有張國榮、鄧麗君、Pink Floyd、David Oistrakh,涵蓋流行樂、搖滾、古典。已故國寶級藝術家P.Ramlee和Saloma夫婦的專輯《Malaya》也是大有來頭。一張是1960年Capitol公司發行的《Malaya》,現已難尋,網絡上一度叫價1000美元。陳穎熙和檳城同業WildFlower Records合作,找到英國唱片公司Sepia重新發行,封面也保留原樣。他還保有“白版”唱片,從母盤壓制的試聽版,僅此一張,更為珍貴。
另一張寶貝是鄧麗君於1986年發行的《時の流れに身をまかせ》(日版的《我只在乎你》),在香港壓制的頭版唱片。所謂“頭版”,是從母盤印製的第一批唱片,數量有限。唱片壓制越多,刻紋越模糊,因此頭版唱片較接近母盤原音。
1982年,瑞典團體ABBA發行全球首張CD專輯《The Visitors》,宣告CD時代降臨。受到新型音樂載體衝擊,80年代中後期的黑膠唱片都不敢過量壓制,因此那張鄧麗君才多麼稀有珍貴。
好歌好曲,留聲黑膠
CD風潮一步步擴張,90年代也開始在馬來西亞盛行起來。“那時候很多人把唱片扔掉,覺得CD可以取代。”細數黑膠的缺點,每張那麼大一片,“阻埞”難收藏。相較之下,CD儲藏空間小;論便利,後來的數位下載、串流音樂更是隨時隨地能夠收聽。現在,他們當然後悔了。
“如果CD沒有保存好,氧化、脫銀或者發黴,那就沒得救了。”陳穎熙愛黑膠,當然擁護黑膠,說是塑料製成還能清洗,最重要是不要刮花刻紋罷了。(黑膠唱片由聚氯乙烯PVC,Polyvinyl Chloride製成,故也被稱為“Vinyl”。)
黑膠唱片看似沒落,但當人們想聽回60、70年代或更早之前的音樂,只能找回黑膠。聽久了數位音訊,又發覺黑膠的擬真效果較好。
再加上,新一代玩家把黑膠當作潮流。試想,比起CD,黑膠唱片封套設計大器,捧著走在街上盡顯“文青風”,更適合拍張照上傳社交媒體。CD播放出音樂,過程就在機器裡進行著,倒是黑膠唱片,還能看著它慢慢轉動,錄製Instagram即時動態。
從卡帶開始,音樂載體可以快播,CD、數位下載和串流音樂還能跳播、隨機播、倍速播。黑膠無法,“它讓你必須從頭到尾聽完!”陳穎熙視之為黑膠最大的優勢。他愛黑膠,從托出唱片、擺放唱針、不間斷播放、換面,到清洗,他都樂在其中。
【什麼是黑膠唱片?】
黑膠唱片使用“類比音訊”傳遞聲音。唱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紋,實為模仿聲波形狀的音軌。唱針經過隨波紋震動,帶動唱頭產生電子感應化成電子訊號,再由擴音機放大,從喇叭播出。類比音訊貼近自然,聽來如臨現場。
19世紀末,Emile Berliner 發明了留聲機唱片(Gramophone Record),是黑膠唱片的雛形。後來改良製成蟲膠唱片,每分鐘78轉,只可以錄製1首歌,約5分鐘的聲音。1948年黑膠唱片問世後,取而代之。
CD則屬於“數位音訊”(Digital),聲音變成一連串0101的符號。科技發達,現有DAC(Digital to Analog Converter),即數位類比轉換器,把數位音訊轉化成類比音訊,以求擬真效果。
“以前人做唱片行是為了賺錢,現在做是為了興趣。”陳穎熙這句話乍聽之下有點感慨,“不是嗎?你看在這裡,如果一整天沒人上門要幹嘛?”可他愛音樂,愛黑膠,顧店時盡情聽歌、保養唱片,時不時與上門的行家交流,足矣。
他出生70年代,父親愛聽音樂,收藏很多黑膠唱片,小時候就跟著聽ABBA、The Beatles。十七八歲,他就到唱片行打工,做了兩三年銷售。年少心不定,他又去其他行業轉一轉。最後還是回到最愛的音樂,在唱片行做銷售10年,跟批發商打工10年。在家人支持下,自己做起唱片批發,又一個10年。直到兩三年前,許多唱片行倒閉,陳穎熙才停止批發,轉做門市,經營這個交流音樂的角落。
“我可以聽那張安全地帶的嗎?”專訪到一半,攝影記者林明輝像討冰淇淋的小孩露出央求的眼神,指著牆上日本搖滾天團安全地帶的專輯。他想聽的是歌神張學友〈月半彎〉的原曲〈夢のつづき〉(夢的延續)。
陳穎熙循著他的線索,翻出安全地帶的唱片,又猜測到他愛好80年代香港流行音樂。“那時有很多廣東歌都是翻唱日本歌的。”說著,又取出一張Chage and Aska播給他聽,“你一定知道這首!”
“對對對,我知道!那個那個……”歌名在林明輝的腦海裡拼拼湊湊就是吐不出來,等心中唱到副歌最後幾個字才想起,“啊,〈原來的我〉!”陳穎熙已經準備好揭曉答案,拿起齊秦的《狼的專輯》。〈原來的我〉原曲正是Chage and Aska的〈この戀おいらのからまわり〉(這場戀情我撲了個空)。
“那種興奮啊——就好像發現新大陸那樣。”陳穎熙一臉欣慰又自豪地說。在他看來,音樂有時是時光機,把人帶回過去。一首曲子也許是某人在某個重要時刻的主題曲,他正在經歷什麼,跟誰在一起。“這很重要哦,有很多回憶在裡面!”
說他自豪,因為幾十年來他都在揣摩顧客的心,如果成功捉住對方心中的那首歌,就像打了一場勝仗。很多時候顧客進來,在萬千唱片中不知從何下手。“我想找……”幾個關鍵字下來,他就知道對方聽哪一類音樂,從而開始介紹。被猜中心思的樂迷也像遇到知音,一同分享。
好東西需要有人介紹。陳穎熙樂當中間人,撮合唱片與聽眾,不讓上門淘寶的樂迷空手而歸。
【黑膠唱片保養】
黑膠唱片原料是PVC(聚氯乙烯),就算發黴,也可以用清潔劑清洗還原。平時拿取唱片,儘量倚靠唱片邊緣,只要不刮花音軌,就不會影響唱針讀取刻紋。平時播放唱片,擺放唱針前先啟動唱盤旋轉,用軟毛的長刷掃除唱片上的灰塵即可。
一般清潔:
1. 黑膠清潔劑摻入少許酒精,噴在祝君早安毛巾(棉布即可)。
2. 用身體和手托住黑膠唱片邊緣,輕輕擦拭。
深層清潔:
用黑膠唱片超聲波清潔機,只需加入清水,超聲波震動將細密刻紋中的灰塵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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