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年再見面,那時疫情稍緩,我們約在中間點,在一家點心店裡見面。忙著找位子的時候細佬哥一下就撞進我的懷裡,“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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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生的時候,姑姑這個名字也才出生。細佬哥喊出來姑姑,姑姑就浸了蜜一滴一滴融化。
一個月後又去了他們的家,用白紙剪了兩頂皇冠給她們戴。
“下次我們在上面畫寶石呀!”
說出這句話時,沒有想到下一次見面竟又隔了一年。
這一年裡,妹妹學會了自己吃飯自己上廁所,姐姐學會了視訊。
“姑姑,你都沒有來sayang我,你不可以講掰掰!”姐姐一語直達軟肋。
那時疫情肆虐,生命隕沒堆疊成一條向上的直線,線走向哪裡沒有人知曉。大家都很害怕,站在原地屏著呼吸不敢動,怕病毒會像殭屍一樣從氣息發現我們。
細佬哥們變成室內植物種在家裡,老成地嘆一口氣。
“我們好久沒有去公園走走了咯。”
於是她們常常打來電話,要一起畫畫。
姐姐畫兔子就一定要畫一隻小貓,畫床給她們睡覺,畫一床被子剪出來蓋著它們。
妹妹畫什麼都像馬鈴薯,她耐著性子解析:“這是Elsa公主,她頭髮好長但是她沒有洗頭,生kutu了。”她蹙著眼眉一副Elsa公主真不懂事的樣子。
那時移動不能離家超過10公里,星期六上午我們會去打包別人煮的飯,用《機智醫生生活》下飯,那便是一整個星期裡最重大的節目了,也是暗流中令人安定的浮木。
有次臨出門細佬哥們耍賴不肯掛電話,“姑姑你帶我們一起去一起去一起去嘛。”
我還記得那天天空起了一大片鯉魚斑,我們一起欣賞了路邊的馬纓丹還有咖啡店裡的咕咾肉和羊角豆。
那天真像一次天氣很好的郊遊。也很像直播咕咾肉的傻子。
不幸福是後天習得的
意大利老電影《單車失竊記》裡面二戰之後失業了兩年的父親終於找到了一份貼海報的工作,妻子典當了棉被艱難地湊了錢買了一輛單車,當生活開始出現轉機的時候單車被偷了。遍尋不果還被偷車賊反咬的絕望中,父親也偷了別人的單車,但馬上就被抓著了。車主看在他落魄的樣子和身旁的孩子分上放過了他,他絕望地走出人群,幾乎就出神了,這時他的孩子跟上前很緊很緊地握著他的手。
我覺得自己也被甜膩柔軟的小手很緊很緊地牽著了,這樣一星期一星期地過,過了14個月亮,終於我們又再見面。
細佬哥張開雙手她們的懷抱又更大一些了,以後還要更大,裝進朋友,學校,老師還有世界。
姑姑的懷抱越來越小,剔除不適履的鞋子不自在的人事後專心擁抱姑姑的寶物。
姐姐拿出她的磁吸日曆板,挨著我說:因為你要來,所以今天放了笑笑臉。
傍晚全家還一起去公園散步,複習一年前的花草樹木。
她們跑到遊樂場,看到其他孩子掛在滑梯上。
“我也想去玩。”
“我也想去玩!”妹妹已經變成龍貓裡的小梅,是姐姐最義無反顧的跟屁蟲。
“嗯……好多人呢,下次沒那麼多人我們再來玩。”
細佬哥的眉眼就要老下去,大人們才開始要心痛時,她們瞥見路旁的茅草簇,一瞬天又光曬。
兩個小朋友拔了毛毛最肥的幾根,把毛絮吹得飛起開心地追來追去。
我很喜歡《馴龍記》裡面對小孩的註解,有次危機有隻會催眠的大魔王龍把整個龍族都催眠了,連無牙都招架不了,在最關鍵的時候小龍們出來救了大家,因為魔音對小孩根本不管用。
世上很多不幸福是後天習得的,希望這些琉璃般晶瑩的孩子,再追著茅草飛絮再格格笑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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