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衍豪／擺脫“公約數思維”

旅遊市場終於迎來報復性消費的旋風，怡保新、舊街場觀光區的車速又回到了以往的龜速。朋友帶著一家大小來到“二奶巷”，小女兒因為看了網上流傳的照片而來，結果敗興而歸，“一點特色都沒有”這是一個念初中二的孩子給的評語。

打卡、被牽著鼻子走的遊客、盲目跟風的業者，造就全馬旅遊觀光區的“同質化”現象。一棵許願樹紅了，其他地方就有另一棵樹要被染紅；“我愛XXX”紅了，潮水般湧來的愛就在各地氾濫成災；每一家店賣的土產都如此雷同，每一條街都像走失的多胞胎……如果我們不會特地到檳城吃怡保雞絲河粉，到怡保吃馬六甲雞飯粒，到馬六甲吃檳城叻沙，為什麼我們可以接受千篇一律的風景和紀念品像一發不可收拾的癌細胞一樣蔓延？

沒有“在地思考”，以及擺脫不了的“公約數思維”，是癌症的肇因。全球化的走勢由“全球在地化”（globalization）走向“在地全球化”（localization），就是為了擺脫世界各大城市因國際連鎖店而長得相似的窘境。但國內旅遊市場處處可見如附圖中所示的“公約數思維”，以同一景區的民宿為例，靠同樣的景點來作宣傳，如果每家民宿的外觀和內部陳設都大致相同，到後來就只能用價格戰來突圍；這些外在的、高同質性的硬實力，往往只佔了個別民宿優勢的不到三分之一，那些獨一無二，充滿個性魅力的軟實力卻往往被忽略。民宿如是，產品如是，景點如此。

什麼是軟實力？歷史是最豐厚的資產，文化是最美好的生意，傳承是最響亮的口號，故事是最閃亮的名片，體驗是最深刻的記憶，感動是最有效的口碑——所有用時間累積、生成的，用溫度堆積、創造出來的皆是；那些無法被比較的，才是決勝負的關鍵。

以價制勝、以量取勝的旅遊業，是快速消耗的產業；新的爆點出現，舊的就會消失。跟地方DNA、軟實力沒有太多連結的旅遊業，是沒有靈魂的產業；這樣的產業只為殺時間的消費者服務，然而這樣的顧客群一般不太有忠誠度。那些追求感受、體驗、回憶的顧客，在現有的旅遊市場上無法獲得滿足，只能往國外去填滿他們的空虛；一個真空的市場就這樣晾在那裡，等待著有緣人去開發。

這世界的走勢，一是往規模化（同質化）的方向前進，一是往個性化、獨特化的方向深耕。前者快速汰舊換新、需要大量資金投入，去建立大者恒大的世界；後者需要時間投入，你只要願意投入比別人更多的心思和努力，還是能夠收穫一班忠實粉絲。

周星馳在《大話西遊》裡說過的一句名言：“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假如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願意對她說，我愛你。如果加上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在旅遊市場，那些真摯的愛情都來自於願意回頭的客人，忠實粉絲要的從來都不是眾人皆有的媚俗，而是刻骨銘心的回憶，他們一樣可以愛你一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