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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9:51pm 03/12/2021

孙靖斐

布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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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靖斐 | 渴望救赎(女人)的男人们

的市集和手信店陈列无不高喊:看,我们这里有卡夫卡和慕夏!何况是卡夫卡住过的黄金巷呢,无论买的是什么,反正一定会让你带着卡夫卡头像的包装袋离开。在那里买了一本方型月历卡,收纳布拉格城堡、查理大桥、黄金巷、连侬墙和天文钟。

月历的本质是集邮的,一年十二张就轻巧地拥有了一座城市一些景观。

布拉格天文钟
位于布拉格修道院大广场的连侬墙。
卡夫卡和爱因斯坦都是罗浮咖啡馆的常客。

旧城广场也曾是卡夫卡住过的地方。邻近的卡姆齐科娃街6号建筑物,有丰富的欢场历史,据说卡夫卡也流连此处,经常上门和欢场女子谈哲学。

入夜后布拉格是酒肉甜食。吃完烟囱肉桂卷,就又经过了华丽魔幻的糖果店。名为Candy Miner的店里造成石窟的模样,一车车彩色糖果列于轨道上,输送糖分和童话幻想。走在布拉格大街上,踩过的石砖罅隙经常挟带烟蒂。

暗夜中的城市尽是享乐和弃绝的罪恶愉悦。

但都不如想要拯救女人的男人们。

初抵布拉格那夜在街上遇到男妓皮条客,还有喝醉的男人向与我同行的女伴吹口哨,他的朋友连忙道歉,我只觉得女伴的一双白眼翻得真好。想要快乐的人太多了,但想要给快乐的人也不遑多让。后来走入百货市场打算买零食饮料,迎面而来一名醉汉伸手讨抱,我和旅伴只得疾速闪避。反抗好像从不是一个选项。一年后在新加坡的克拉克码头酒吧也一样,那个半醉的男人贴到桌子边,侍应生前来解围,他一样大放阙词说怎么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每每厌恶自己心中的怯懦,还有男性凝视的检讨目光。直到后来,意识到有太多事情并不需要缘由,甚至不需要那些所谓使人堕落的罪恶东西。只是很多人乐于当笑话而已。

布拉格月历卡小巧,包装纸袋服服贴贴对半折,向下那面便是卡夫卡的脸。他一对浓眉往下是深邃大眼,使人触目而又沉醉。巨蟹的卡夫卡集齐了内敛善感的心性,再想起同为巨蟹的梁朝伟就不禁要感叹,忧郁系男子终究比较惹人牵挂怜爱,让女子暂不察觉异男强权世界的恶意挤压、绞缠和啃噬。尽管也曾有人把卡夫卡喻为螳螂,说他恋慕少女,还总把她们活生生当成文学养分。

然而卡夫卡的挤压绞缠都先给了自己。他深深沉缅于孤独的诱惑,在社会中却无法全然孤绝其外,不免要为造福大众的事情奔走。他念了法律学位从事保险,就算视文学为唯一职业,在保险公司里却也颇有人缘。一副柔弱模样却多情,还能把讨厌的事情做好,极是三岛由纪夫要抨击的对象了,但面面具到就也是矛盾的痛苦。创作追根究底是要和现实反抗的事,至少不能只追求写实。卡夫卡深慕文学,必然也明白文学其实无法供给救赎,而即使情爱恰如出口的曙光,也还是被他订婚三次退婚三次地一再放弃。

再是心向博爱,写作也终究是自私的。

卡夫卡初入中年便病逝,体弱多病的一生受到胃病、失眠、神经衰弱所苦,还有致命的肺结核——那是被过度浪漫美化的疾病,象征病态的审美。

慕夏的画则都是女人和花,像小时候的日系美少女填色书。游走露天市集的时候屡屡看见慕夏的画,那时甚至没想过《美少女战士》原也受他启发。

迷人的少年忧郁,而少女明亮。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可以永远是少年。

有人后来变成大叔,不再闪亮锐利但为岁月铺上一片哑光涂层。大叔谦虚,自知不足却可以优雅得体的面对衰败,不张牙舞爪以扑杀他人的姿态来掩饰自己的怯懦。病体也不是大敌,再度患癌的坂本龙一,声称要与癌共生,那意志何其坚韧。

说起来安哥和大叔也是不同的。村上那样的大叔忆起辛苦的年轻日子,时时明白世间总有比自己苦的(但没有谁的苦痛比谁更正当),且对“人生应多吃苦”的说法不以为然。因为相信世代之间没有优劣之分,所以不会主张年轻人易碎应该多受劫难,才不枉老去的人曾经苦过。

有一次在新加坡搭德士,司机谈起刚列为受保留建筑物的黄金坊,说它古老而且倾斜,危楼一样的存在。我说它有它的历史价值吧。司机安哥说,向来女人善变而男人专一。女人的口味会随年龄改变,大龄便会喜欢成熟男人,而男人则始终如一喜欢少女。

这一把抓塞进刻板结论容器的说法好让人怀疑,比危楼还站不住脚。何况我其实觉得,倒也不只是年份的事情,还有对古老和倾斜的容忍程度。急欲把身体汰旧换新的城市容不下古老衰败。浓妆艳抹玻尿酸,勉强要够上时髦的边沿,叫人看着吃力。

在布拉格城堡山上俯瞰市景。

都怪年轻就像一张入场券,持券人便有特权。忧郁和明亮都是特权。有人永远是少年,像卡夫卡始终躁郁、混乱还有天马行空荒诞想像,自甘孤独却又享受着人们对青春男女的宽容给予。

离开布拉格前,在购物中心的广场中央见到巨大的卡夫卡旋转头像。42层不锈钢堆叠,彼此独立自转不断变形,使他的面容表情时时变化。广场对面是市政厅,有那么一说,形容头像在它面前嘲笑了官僚体制。

但这好像又简化了他反覆扭结而又疏离的心性。

卡夫卡旋转头像是捷克雕塑家David Černý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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