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美是人的天性,我母親也不例外,總愛把一頭烏黑柔順的秀髮梳理整齊,像輕紗一樣垂在肩膀上。因此,母親選擇了朝思暮想的美髮業。那時也抱著學一門手藝的心態,有一技之長來討生計和承擔養家餬口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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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細心經營的女性發廊店面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她就靠著一把神奇的剪刀,和一批理髮道具,以便宜的價格和貼心的服務為宗旨,貿然行走江湖打天下。每天,母親都像個魔術大師,赤手使出鬼斧神工的造型技巧,在客戶的頭髮上下心思。剪洗吹燙美髮完畢後的女客,都把自己當成好萊塢影星一樣,還特地趕去攝影社拍張美人照留念。有者更要求母親把她們的個人照擺在店內當免費廣告,並引以為榮。
為孤獨老人義剪
母親有時又像個慈祥的醫師,使出妙手為小女孩絕殺那令人生厭、難於去除的kutu(馬來語,頭蝨)。她會用上最古老又省荷包的食醋藥方。因為若使用化學藥物,擔心會傷害小女孩的身體健康,若像男孩那樣剃光頭,那可真是要了長髮女孩的命。除蝨時,女孩的頭被毛巾包著,有如包頭巾的錫克人。
又一會,母親也可能變成美容師,為那些頭髮稀疏、有禿頭危機的女性或毛髮掉光的癌症患者配置栩栩如真的假髮,來遮掩瑕疵,改變自身形象。這能幫助她們對人生重新充滿希望與自信,如常過活。
“取之社會,回饋社會”是母親行善的概念。每個月尾的休息日,她會跟隨慈善團體拜訪老人院,為鰥寡孤獨的老人義剪。雖是小貢獻,也算是造福人群了。
理髮店和旅遊景點一樣,有淡季和旺季之分。農曆八月,和十月至十二月都屬旺季,因為那是結婚的吉月。要參加宴會的女士們,都愛“set”頭髮,做造型。農曆新年前兩個星期也是旺季,總弄得母親手忙腳亂,精疲力竭,導致她不能按時進餐,患上了胃痛。加上大量接觸漂染劑等化學物品,母親還會因吸入大量的噴劑和藥水揮發出來的氣體而患上慢性腸胃疾病,確是雪上加霜。
母親總站著理髮,所以不時感到腰痠背痛,也有腿抽筋的毛病。這些鮮為人知的困擾,其實嚴重地威脅和影響了理髮師的健康。
回到家後,母親的職業病常再度復發,當起我們的訓導師。她常反覆勸說,洗頭別用力撓頭皮,吹頭髮只要八成幹,也不准我們燙髮染髮以免損壞髮絲。
年事漸高的母親眼見老一輩的客戶越來越少,難於維持生意開銷,深思熟慮後終於決定黃飛鴻收檔,關門大吉。如今,也只能把舊時代的理髮手藝留在史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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