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从露台直直照进客厅来,照在墙上装潢的隶书字画,画裱上的绸缎闪动别样的光彩。难道这幅画聚了什么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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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相信,别听了三两句的花言巧语就马上相信。小小居所,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神奇大事。那闪闪嘎亮的光,想必跟溅到地板瓷砖上细碎的阳光有关,反射到容易被糊弄的人类眼里,才那么自以为岁末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好生欢喜一场。果然,果然!我只要多动动脑筋,稍微思索,满脑子嗡嗡着响,一声声回响证明了脑袋已经空洞有时,产生幻觉。不过,这样一个空洞的脑壳竟然还记得近期一些的奇异事件。
某日早上,一对身穿端庄华服的新人,在注册局窗口报到。新郎没有身分证随身,他告诉窗口接待员说,刚才出门的时候,身分证掉进沟渠里。接待员瞪大眼睛问他,为什么不捡起来,他说沟渠里有水。他这句话像平地里突突冒出的奇特讯号,害我们一行等候办事的人,身体45度倾向那个叫人兴味顿生的方向。接待员不温不火,说:这样吧,你回去捡起身分证,要是被水冲走了,我劝你到警察局报失。等处理好身分证再来结婚吧。两人悻然离去。年长的证婚人无奈地跟在后面,匆匆离开,似乎连他们都拿自己的孩子没办法。当时还在第二阶行管令时段,室内人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细碎的问与答在好几个窗口有来有往。时间又回到无止境的平凡。一个小时过去,那对盛装的新人再次出现,这一次有身分证了!我仔细端详,戴着口罩的新郎,前额既不冒汗也不泛红,眼神镇定,说谎也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这是怎么做到的?
第三阶行管令期间,某个注册结婚的旺季,如果大门口的把守不够紧密,来者不遵照人数的规定,那大门肯定要被洪水猛兽冲破。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注册日吧?嗯,就是这样,难于想像。
对人类的秉性越来越陌生
把关的接待员在报到处镇住江山,明文规定宣誓仪式是大事,凡参加典礼者衣着都要端庄正式。踏踏踏,有人穿拖鞋进来。请换鞋子。我这拖鞋好几百令吉的!小姐,即使是名牌,拖鞋还是拖鞋吧?窸窸窣窣,有人穿T恤牛仔裤,还有小小迷你裙等,花样层出不穷,溜进等候室。这类穿着哦,麻烦你们……好声相告,往往换来恶言相对,真为工作人员叫屈。
有人打抱不平,有人窃窃私语:不认识字吗?外面贴着大张的壁报,图文并茂!哦,对啊,我们家的女婿事先还再三叮咛,不能随随便便的穿,要穿正式的服装,宣誓不是儿戏。几位长者频频点头。
走秀的年轻人,这是怎么回事?是明知故犯吗?衣着不到位的爸爸妈妈,又是怎么回事?是孩子没交代清楚吗?看见低头不语的爸爸妈妈,看见脸红耳赤的年轻证婚人,大家心里都大概猜到问题所在。不过,我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会这样?究竟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让自己在人生特殊的一天如此不顺利会有特别意义吗?人与人之间的代沟似乎越来越明显了,对吗?
看到这个现实背后的破碎思维,是不是在预告新的颓废时代正在催生?又是什么撕裂了这个时代?是风风火火的世纪大灾害吗?是我们族群局部性的异变吗?
对面的大厦俨然现代的日晷在一步步将晷针偏移,宣告岁末的光景到来了。
历经人类浩劫的第二年了,我现在才发觉自己对很多的事情越来越不理解,对人类的秉性越来越陌生,冷飕飕一阵不可言谕的恐惧从心底蹿昇,荒蛮得不知道自己何时在心里养了一窝兔崽子,咀嚼我的寛心,破坏我的宁静。疫火过境、余震还在之际,大家小心翼翼地过活下去。不知道来年,元气恢复之后,能不能拎把大油刷,白漆涂料哗哗地刷掉所有的创伤,翻开新的里程碑呢?到时候,踏过清浅或鲜明脚印的人们,会不会庆幸自己迈过如此一段惨痛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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