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羽／查爾斯‧布洛克吞併汶萊的意圖

砂拉越歷史上的3位白人拉者，以第二代查爾斯‧布洛克（Charles Brooke）在位最久，從1868年至1917年逝世為止，擔任拉者49年。在那以前，查爾斯早在1852年已經來到砂拉越，進入拉者政府服務，當時年僅23歲。所以，他的人生大部分時光，都在砂拉越度過。

在布洛克建立政權以前，砂拉越是汶萊蘇丹王國的邊陲領地，面積只有今日的南部，大概以砂隆河為邊界。第一代白人拉者詹姆士‧布洛克在1841年建立政權並站穩腳步以後，布洛克政權開始北上，逐步侵蝕汶萊的領地，到1853年鐵蹄已經踏入砂拉越中部地區。儘管每佔據一地，布洛克政府都和汶萊蘇丹簽訂一紙合約，條款內有“進貢”協議，然而蘇丹基本上失去了地方上的控制權。

外甥查爾斯‧布洛克的加入，讓拉者詹姆士如虎添翼，雖然曾經爆發石隆門華工事件，以及在砂拉越中部面對伊班族的激烈反抗，然而無阻布洛克的領土擴張，查爾斯可以說參與了大部分重要戰役。到了1882年，汶萊蘇丹可以說是處在“兵臨城下”的窘境，大部分的領土已經“交由”布洛克政府管理，而危機還沒結束。1905年，布洛克的領土擴張終於告一段落，也完成了今日所見砂拉越版圖，汶萊蘇丹僅剩最後的彈丸之地。

為什麼最後沒有併吞汶萊？

有趣的是，布洛克政權在數十年裡勢如破竹擴張領土，何以最後沒有併吞汶萊，完成大一統？答案是查爾斯並非不要，也不是沒有機會，而是不能。就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從亞瑟‧巴特利特‧沃德（Arthur Bartlett Ward）撰寫的《拉者的僱員》（Rajah’s Servant）一書看出端倪。

沃德在布洛克政府先後服務了24年，其中17年是查爾斯掌政的時代，也正是查爾斯從新加坡僱用了他。退休之前將近8年的時間，沃德出任第一省省長，官階僅在拉者之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職。由於經驗豐富，曾經在砂拉越各處執行公務，又曾經官拜最高職位，因此沃德退休返回英國後撰寫的《拉》一書，是很有價值的一本回憶錄。

沃德提及查爾斯‧布洛克曾經在汶萊建有一座堡壘式的建築，他有計劃將這棟建築作為砂拉越的新政府中心，以取代古老的蘇丹國。拉者會有如此想法，而且大膽置產，多少是掌握了一定民意基礎的。

英國保護國，動不得

1899年，沃德初抵古晉報到，就聽到很多關於砂拉越和汶萊之間關係緊張的說法。當時，蘇丹的管治無方，導致居住在都東河（Tutong）以及馬來奕河（Belait）的居民長期遭到酋長和官員的欺凌，他們向查爾斯‧布洛克尋求援助，請求他伸張正義，並自願奉他為領導者。此時的查爾斯也雄心勃勃，只要有機會立刻就要完成吞併汶萊的美夢，然而汶萊畢竟是英國的保護國，可不能說動就動。

就在這之前，汶萊在1890年剛剛失去了林夢河（Limbang）的控制權，當地的居民發動起義反抗蘇丹的統治，並升起了砂拉越國旗，要求拉者接管林夢。經過長時間談判，英國政府認可將林夢交由布洛克管理，這件事引起汶萊的不快，可想而知汶萊當局是不會歡迎這個英國人再次來索取領土。

因此，1899年再度爆發爭議時，汶萊蘇丹措辭強烈批評布洛克政府，並報復境內的砂拉越臣民。拉者查爾斯一怒之下，帶著一支騎兵分隊和重型武器，乘坐戰船北上汶萊，停泊在蘇丹登陸碼頭對面，一副準備開戰的態勢。此時驚動了駐納閩的英國領事，收到風聲後趕緊乘船趕往現場，經一番斡旋才平息了70歲老拉者的怒氣。根據沃德的看法，當時拉者是有絕對的勇氣宣戰開火的。

從這事件的描述，我們看到經過布洛克長期的蠶食，19世紀末的汶萊儘管憤怒卻無力抵抗，因為民怨四起也導致蘇丹的管治顯得更虛弱，完全依賴英國的保護才能保住僅存的領土。

1905年1月，一場嚴重的霍亂疫情剛結束，英屬北婆政府同意轉讓老越河的擁有權給拉者政府，拉者完成了最後的領土擴張。到了1906年，倫敦宣佈維護汶萊為一個獨立主權國的地位，宣告拉者領土擴張的夢終結，在婆羅洲島上再沒有其他的擴張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