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妈妈似乎都会有自己一套饮食理论。对她们来说,你可以不回来吃饭,也可以选择在外用餐,但你一定要喝到她每天新鲜熬制的汤,似乎她熬制的汤吸尽了日月精华,可谓清热散火的最佳补品,无论什么病痛,只要喝上一碗浓浓的热汤,就可以痊愈。所以全家用完午餐和晚餐后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到后厨房盛上一碗热汤。一星期里,母亲总有法子让每天的汤都不一样,今天的玉米汤,后天的药材汤,大后天的八珍汤……
还可以回想起小学时期,我和弟弟总爱奔向圆圆的餐桌,抬高紫色的藤编菜篮,看看今天的菜色和汤,若是不合口味,就会“啧”一声,一起商量着怎么偷跑出去买零食。看向厨房里,母亲在厨房里小碎步的移动着,后背的汗浸透了衣服,锅碗瓢盆随着母亲的动作发起响亮的声音,瓷制的盘碗也发出叮铛声响,炉灶上的锅发出腾腾热气,锅里浓汤的香气随着那一缕白烟环绕在鼻子周围,厨房瞬间充满烟火气;再一转眼,岁月那片荒野,就慢慢地地发出芽来,随着风吹拂的小草,慢慢地向尽头飘去——我们的成长,似乎换来的是父母老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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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熬制最新鲜的汤,母亲每日早晨到菜市购买食材,哪个摊子的鸡最便宜,哪个中药材的店铺最靠近,这些,都好似刻在了她的印象里,记录在了每天的行程上。所有的精打细算都一点点堆砌起这个小小的家,鸡精要熬制几个小时才能入味,枸杞和红枣要放多少分量才会鲜甜,这些,是母亲一次次的经验才能调制出的,属于我们家的口味。
滚烫的开水,一小把枸杞,几颗红枣,就这样慢慢熬制了母亲漫长的岁月;一个小厨房,日出又日落,天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忙忙碌碌地为家人准备三餐,就这样过完了母亲的半生。
长大后越来越忙碌,能喝到母亲熬制的汤次数也骤减,有时甚至忙到更深半夜,才能回到家中。可是无论多晚,总会有一碗温温的汤,放在常温的蒸汽箱里;似乎无论何时,总有人关心你回家的时间,在家等着你的归来;当我们为了梦不肯停下脚步,总有人捧着那一碗暖暖的汤,跟在你不远不近的身后,因为她知道,她能为你做的,也只是为你捧着一碗汤。所谓的岁月静好,也只不过是有人为你留着一碗热汤,和最后一盏暖灯。
妈,今天的汤是我最喜欢的玉米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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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象牙塔进入职场再步入婚姻,我就常在梦里写作,这个循环不息的梦境一直都有你。
我刚嫁作人妇时,那轻如鸿毛的生命,对全新生命的转变,常常显得手足无措。在那动不动就破碎的爱情憧憬中,只能小心翼翼地呵护手心里仅存的幸福泡泡。那段青涩时光的梦里,你总挨在我案头边,桌灯窄窄的光圈范围以外,是你暗暗的脸庞,只能感受你笑意盈盈的瞳孔给我暖暖的动力。
梦醒,日子一样弱不禁风,生活一样纠缠于职场药物奶粉堵车和没有分寸夜归的人。年轻的我刻意漠视被现实生活折腾得渐离渐远的写作热诚,后来才惊觉对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写作这回事,我内心的小孩是耿耿于怀的,不然同样的梦境怎么总在岁月的漩涡里轮回呢?
夏夜梦里,我又再回到那湮远又熟悉的案头,埋头写作。你一如既往,静静坐在我身后,我知道你依旧笑意盈盈地凝视着我的背影——这个让你一辈子操透心的女儿。我突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起,梦中的你不再坐在我身边了,遥远得几乎再也无法感受到你的存在。
这样的梦境距离,是在你百年以后才出现的。
你就这样无法让我掌控地,轻飘飘地,无声无息地坐在我的梦中。在我身后的角落,凝视着我写作的纤瘦背影。而桌灯窄窄的光,再不愿给我施舍你暖暖的目光。
原来梦的距离是有能力连接现实的。
你撒手的前一年,我的家庭发生巨变,我的世界几近崩溃。你悲伤地握紧我的手,把蜷缩在墙角痛哭的我牵起来,说:不要哭,有妈妈。
那一年,你近80高龄,我也半百了。我像壮观傲娇的水坝,再也撑不住逞强支撑的裂缝,决堤了。汩汩的岁月江河一直不客气地苍老下去,而你,却是我生命中披着沧桑的耄耋巨人。守护着我,守护着我写作的生命。
或许是爱屋及乌,你总说我最像爸爸,好写作,有文人气质。爸爸先你走30年,把你一辈子的眼泪都带走了,前面的岁月再如何不堪都不会再流泪。这是你说的。
没有爸爸的日子,你代替了爸爸,成了我每一篇文章的推动力。你像小粉丝那样,不仅仅阅读我刊登在报章的作品,还会给你的佛友们推荐我的文章。每一次作品获奖,你都比我兴奋,会迫不及待细细地阅读。
我的文字天空有了保镖
有一次,你兴致勃勃拿着我得奖作品结集的出版书籍送给一位近亲,她读毕,竟当着你的面前把书丢在沙发上,不满我书写的家族故事,说简直就是家丑外扬!你一言不发把书收起,忿忿地把一切都告诉我。我还来不及反应,你就义正词严地要我继续写,支持我用文字记录真实的人和事。
“别理别人,妈妈挺你,你写的故事,妈妈爱看!”
我欣赏你捍卫文学作品的仗义,家里万事都是你说了算,从此我的文字天空有了保镖,还有了你这位超级铁粉!你在世的每一次我的作品得奖,我都牵着你一起出席颁奖,和你分享喜悦。你掩盖不住的欣慰和引以为傲的神情是我最极致的满足。
不再有你的日子里,我的文字也掉进忧郁的深谷,找不到出口。那段失去亲情和爱情的艰辛岁月,我所有文字都在谷底摔得粉身碎骨。直到穿越疫情的悲苦世界,从一具具掩埋或焚烧或消失的生命中存活下来。我才深深顿悟活着有多珍贵。我深信没被上天淘汰的生命必有其存活的理由。
再次敲键盘写作,把梦境还原现实。虽然一样没有你,我信只有让写作的生命复活才能让想念的你绵绵长存。我不再急于发表和参赛,纯粹是想念,想念你对女儿欣慰的眼神,想念你陪伴女儿写作的模样,想念所有无法笔墨的想念……
想念你的时候,我真的只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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