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疫情,我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外婆了。直到週五,媽媽突然問我要不要趁著週末去看一看外婆,我想著上次見面已經是兩年前,確實挺想念她老人家,便欣然答應。
其實我和外婆挺親近的。小時候總會趁著假期到外婆家住上幾周,她每日都要去擺攤,我就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外婆喜歡拿攤位上的小玩意逗我,我總是彆著一腦袋五顏六色的髮卡,看見客人便傻兮兮地朝人露出一口大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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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週六出發。吃了早飯,媽媽開車,我坐副駕駛,正準備習慣性點開導航,媽媽就開玩笑地制止了我:“不用了,你媽媽還認得路。”
我收回手,朝她眨了眨眼:“那肯定是記得路的,我媽的記憶力多好啊。”
媽媽笑了,沒搭理我,專心開車。我和她的相處方式一貫如此,她專心開車,我便扭頭開始欣賞車窗外的風景。但是走著走著,我感覺不太對勁——這並不是我記憶中通往外婆家的路。
沒什麼的,可能是外婆現在不住在那棟老宅罷了。我這樣告訴自己,但看著路上的景色,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一個猜想,只是沒有問出口的勇氣。
媽媽的車逐漸開到了墓園。我內心其實情緒很複雜,但不敢表露在臉上。媽媽停好車,示意我下車,我們並肩走著,她才雲淡風輕告訴我,外婆其實半年前就走了。
半年前。
那時的我在外地工作,因為管制令而無法跨州,媽媽說,那就乾脆不告訴我。我跟在她身側走著,眼睛盯著地面,突然想起外公離開的那一年,我和外婆的一個約定。那天我和外婆聊到了以前的故事,我說想給外公和她寫篇文章,外婆笑著點頭,說如果我真的把她和外公的故事寫出來,那她想親自把這故事帶給外公看。
我朝年輕的他們走近了
那天她坐在藤製搖椅上,斷斷續續給我說的故事內容,我現在已經記不清,卻一直很清晰地記得,她說想把這故事親自帶給外公看時的表情。那個瞬間就像定格在某一幕的老電影,她的神情傳達出來的,是“我知道你的身後就是時間的終點,也很清楚,越過你之後,我就真的走出了這時間,但我仍然很想再見你一面”的感情。
最後,我仍然沒來得及在外婆最後一次赴外公的約之前將故事寫好。她和外公一起走出時間盡頭,我們之間隔著一個骨灰盒子,和想夢卻偏偏夢不到的遺憾。
來不及寫的故事,缺了許多情節,我想可能再也寫不完了。雖然有遺憾,也有些惆悵,但至少在那個下午,我真的朝年輕的他們走近了一點點,我想,這就是足夠幸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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