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敬詠｜農人的鉗形動作vs爵士音樂家的拇指

人類從使用狩獵的石刀石矛，慢慢進化到能使用各種耕作的農具，手指的鉗形動作，至關重要。鉗形動作讓農夫可以很好的把握鋤頭、耙子、鐮刀、剪刀和鏟子，當一個人拿著任何其中一種農具站在田邊，農夫的形象就會具體呈現出來了。“哦，原來他是農夫，看他拿鋤頭的姿態，他的鉗形動作多麼標準。”（笑，不好意思，我誇張了。）其實農人就算不拿任何工具，如果有足夠熟練的拇指，在農事上會事半功倍，採收作物時更能體會。

在電腦前嫌棄拇指

前陣子，馬來西亞知名爵士音樂家鄭澤相在居鑾演奏會當日偕友人第二次到敝田走走， 他每每到訪都感嘆農人的辛勞。記得曾在臉書上和他交流，他打趣說如果世界末日來臨，音樂人如他將會第一個被餓死。我回道，世態越不理想，藝術應該是越加珍貴而被需要的。當時呈現在我腦海裡的畫面是電影《鐵達尼號》裡頭，一群人慌張逃生，而在顛簸甲板上，依舊在演奏的樂團。

記得更早之前，鄭澤相在居鑾的一場演奏會上，我親眼目睹那雙撐開尾指和拇指，在鍵盤上跳躍的姿態，彷彿每一道音符都能彈射出月光，那是音樂的靈魂在傾入我們生活的黑洞。拇指在鋼琴演奏上能夠表現力與延續的美，力與延續才是得以支撐生命的心臟。我也曾幻想，一壟接一壟的菜田就是大地的琴鍵，農人舞弄的鋤頭，就是彈奏的拇指。那充滿泥垢的拇指，可以彈射出歌唱，讓一株又一株的植物得以在微風中起舞。

今夜坐在電腦前趕稿的我，卻突然嫌棄拇指，總覺得拇指在電腦鍵盤的運用上，不太符合科學。為了妥協拇指的結構，“空白鍵”在設計上佔了更多的空間，這是不符合工學效率的。或許以手指的結構來說，可以和其他手指平行擺放的拇指，比較適合使用鍵盤，比如猴子的手。呃……不要太認真，這整段都是我的感想，沒有實際科學的研究，俗話說“跳tone”，而跳tone這點絕對是和爵士音樂家有相似之處。

兜風回來的爵士

勒住古典樂的脖子質問誰才是走鋼索的主角

眯著眼並呵欠的嘻哈

發夢都沒想到這個動作竟然饒舌

搜查出假音的藍調困惑了好一陣子

拉著節奏的軀殼一起旋轉靈魂

踢走民謠的搖滾打著噴嚏大罵全世界

都把流行性感冒傳給了大家

——〈音階〉，收錄於詩集安全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