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歲伊始,願你我每天甦醒後有願景,有盼望地繼續呼吸,知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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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復始,謹求心安。
歲末更迭新歲,再多的逐字回溯,也實在難以總結惹人牽掛、焦慮、困頓、盼望的滋味,走過這漫漫兩年的跼蹐不安,任誰都不敢啟口斷定,2022會不會好過一些?
有生之年竟遇上氣息緊逼的病疫,更加料想不到的,因電影工作所需,兩年內來回隔離了5次,嘗過此生必銘記的囚禁63天。去年在臺上激情瞬間,匆匆一年,沒想過歲末疫情下的兩屆金馬影展,榮焉有幸地參與其中。今年長達12天馬拉松式的決審工作,其中8天需看完32場放映,堪比坐山車般起落翻越,每場映後打開筆記本記錄觀後感,跟以往跑影展輕鬆追片,根本是兩碼子事。
回想兩週來既難忘又緊湊的審片畫面,尤其在決審前一天,隨隔離兩星期出關的金馬主席李安導演,與15名決審聚餐聊觀影,飯後,評審主席黃建業老師看大夥兒沉默不語,帶頭髮言:“明天才正式議決開會投票,不如現在輕鬆聊聊,大家想要談談哪一部電影呢 ?” 頓時,眾人開始彼此笑望,氣氛凝固許久,似乎每個人想將 “話語” 留到翌日。於是我忍不住舉手:“ 想提一提羅卓瑤的《花果飄零》,可以嗎?”
在中學時期租錄影帶時將《誘僧》帶回家,一度遭母親痛罵誤以為在偷看 “三級片”……後來第三電視播放《愛在他鄉的季節》,一見傾心,過目不忘,尤為配樂的那一段閩南歌謠深深著迷,接著一直苦尋不著電影原聲帶。若干年後,才知道曲調是延用了民間彈唱藝人陳達的恆春歌謠《思想起》,於是在2006年加入廣播電臺,開啟《鄉音考古.思想起》欄目,節目開場就此配上《思想起》唱段。
多年後,難得坐在映廳一睹羅卓瑤的《花果飄零》,作品藉由澳洲年輕鋼琴師和導演相遇,再交織著流浪他鄉的俄羅斯鋼琴家Sergei Rachmaninoff 的琴音、李叔同的《祖國歌》、城市遊魂的哀嘆調,絕對是決審片單上最獨樹一格的作品。導演在艱難的疫情中,沒有最強的技術和資方支援,卻以自身的內功,將電影敘事堆疊成哲人詩作高度,能在此刻有幸遇上《花果飄零》,誠如每個人與每個人看似擦肩客,且總會在生命的點、線、面上相遇。感謝金馬執委的欽點,讓我有機會親臨如此公正公平的電影聖殿,見證歷史,手中的一票,不僅僅如此篤定,亦是後輩向前輩的致敬。
從臺北回國隔離一週出關後,趁著歲末之際走訪久違的茨廠街,一踏入香客比過去減半的百年關帝廟,欣喜遇見闊別兩年的廟祝林叔。罩不住比以往更顯蒼老的神態,老人家一見我,語氣略帶喜悅且觸動:“ 我們平安活著,能相見,就很好了!好多老街坊,都不在了。” 當下眼眶泛紅,彼此隔著口罩,沾溼了。而後,沿著老街緩緩走去,許多熟悉的老鋪老行業,像是憑空消失,已不復在。
無情病疫恰如一場無休止的暴雨,搗毀的何止是眾生日常,無奈是我們曾經摯愛、親暱的臉孔就此應聲倒下,不告而別。兩年來,日復一日地習慣每到下午,查閱著一連串不曉得逗點句點在何處的確診和病歿數字,人人在坐困禁足,面臨久別到隔望生死之際,處身在世間與地獄的距離,堪比電影畫面更寫實。忽然一剎,正當踟躕在悲傷與樂觀之間,我們終究在一場戰疫中學會了相濡以沫,逆境趨前。
新歲伊始,願你我每天甦醒後有願景,有盼望地繼續呼吸,知足矣。
2022,留住青山,身心安好,花會向陽開,人總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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