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書店的人,有一種執拗的精神,除了書籍,更會為了一些細微客觀因素,例如整體環境、服務員態度、適意裝潢,引致能否結緣。說得玄妙一點,不會因為它是最龐大最出名而成為首選,但絕對會因為某些細小的原因,屢屢光顧感覺最愜意稱心的書店。
在90年代到訪香港,都會往旺角西洋菜街的樓上書店掏書,為什麼這些書店都匿藏在看不到店面的二樓、三樓以上呢?賣書很難賺大錢,很多書店老闆都是知識分子,志在以書會友或傳遞看書精神,選擇樓上營業因為租金沒那麼吃力,不足40平方呎的小店,減少諸多負擔。那時逛得最多的是洪葉書店與樂文書店,前者在年底時,都會附上只送不賣長方形記事本,對看書人來說,可以塗寫的贈品比打折更得人心。樓上書店素常只有一人掌店,遇到顧客眾多,便分身乏術,需要一些耐性等候。它們的空間真的不大,所以每一次都摒棄了揹包同行,因為轉身舉步維艱,還拴上揹包,若把打翻書架就狼狽萬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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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誠品書店首間海外分店入駐香港銅鑼灣希慎廣場的8至10樓,面積逾4萬平方呎,理直氣壯成為港最大型書店,相對小型書店,10萬種書目,確實讓書迷有了不同的眼界。後來陸陸續續開了好幾間分店,是香港另一種模式的書店,若有長時間逛書店或想找臺灣書,確實是理想之地。
人到中年,看書的口味開始形成了分岔線,一邊繼續看新書,另一邊搭上回溯時光之路,把曾經錯失的或讀過想再“番尋味”的舊書,逐一網羅,所以後期幾乎絕跡只賣新書的書店,轉往二手書店踅摸昔日舊愛。
第一次入住北角春秧街,發現“精神書局”咫尺之間,以後不管住哪一區的酒店,都會回來“精神書局”逛一逛,然後那個米袋設計的環保袋,總是裝滿瀉。二手書店賣的是厚實人情味,書店老闆Tonny不拘小節,在打完折之後再折,行李會不會超重這問題,總會留到上飛機前再去苦惱吧。
在遇見“精神書局” 前,既定印象中,所謂二手書,都離不開陳舊泛黃,書主割愛的原因,不外是為因空間而割捨,或再感性一些,要傳遞書香社會,所以才有分佈香港偏遠處的二手書店林立。在“精神書局”打轉了很多回,因為亦舒的舊書特別多,前後找到了近兩百本亦舒的小說與散文集,很多是二三十年前的初版,但標價都沒超過50令吉,如此平民價,輕如鴻毛、不值一錢正恰好闡述了市場不高不低的價值,收藏致富只是離地的傳說。
為舊書尋覓愛書人
對書籍有潔癖的人,要接手他人的二手書,不是人人都有這份雅緻與勇氣,但在“精神書局”的舊書,幾乎都經過清理之後再上架,不見塵漬,書架上新簇簇看了心歡喜。有很多人習慣把殘破不堪的“垃圾”送出去,而不是抱著一顆分享共樂的心把舊書傳遞,若心態有正念,把書好好保護,那送出去書就可以九成新,這是我在”精神書局”看到的可喜文化。
曾到過頗有名的二手店,藏書極多卻過於隨性,雜亂無章毫無秩序,詢問店員總是一臉茫然,而且書籍看來髒兮兮,提不起興致二度光臨。在“精神書局”看過不少大馬作家的書在架上,那是一種欣喜。運氣好的時候,還會找到作者的簽名二手書,王迪詩的《不是米芝蓮──講到吃,老外懂什麼?》與林日曦“金毛”簽名版在書架尋獲時,教人忘乎其形,緊緊握著,生怕從手中溜走。
在這間二手店,看過不少家庭帶著小孩上門送書給店主,因為寸金尺土,不得不將礙位已用教科書割愛,讓舊書店主人扮演牽線中間人角色,幫忙找下一個新主人,“精神書局”價格標籤的小字“為舊書尋覓愛書人”, 其實恰恰正是一種城市的溫度。
“精神書局”還有一間分店在西環石塘咀,曾經匆匆朝聖,銘心的是門口擺放了幾輛租借的腳車。今年1月在臉書上看到,西環店找來全新復古腳車,讓書迷買書之餘,更可以自由環繞西環一日,“文青踏單車遊舊區”推廣期間,只需用80港幣便可以租借一天,之後的40港幣可以用來購買任何書籍,貼心列出熱門打卡點,鐘聲泳棚、“港版天空之鏡”西環碼頭,西環海中心公園、中山紀念公園、Arabica咖啡店以及貨櫃、竹棚獨有景緻,看了捋臂張拳,思緒飛到老遠,繼而惦念等待主人的二手書。來到9月底,西環分店告知書迷,由於租約屆滿,全場7折,那頗有特色的后街地下二手書店,差點跨不過2022,在12月中列入歷史冊。書店的句號,從來不易落腳,過多幾天,西環的精神書店會在活道(Wood Road)踏實地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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