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行】 剪票員/李嘉誠（檳城）

1950至1990年代，公共巴士在人民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市民多依靠公共巴士作為代步工具，既經濟又實惠，物盡其用。

巴士在路上行駛，開車的自然是司機，他的職場最佳拍擋就是售票員（俗稱剪票員） 了。我的姨婆就在“林成成巴士公司”（俗稱青色巴士）謀這份差事，是負責處理票務的剪票員。

姨婆的職位雖低微，但在巴士上，她的責任重大。她就像船長掌管整輛巴士的運作，照顧搭客上下巴士等安全事務，一切需以安全為上。

工作時她左手握著長方形的短木塊，木塊上夾著一排排的車票；右手則拿著手握式單孔打孔器，還有一袋的硬幣。即便工具看起來簡單，卻絕不輕鬆，也會面臨困難與壓力。例如每天需像足球守門員般把關，守著龍門，怕漏了沒買車票的搭客。那群裝模作樣或閉目裝睡的搭客，多不會主動買票或故意不支付車費。這些坐車不付錢的搭客體現出低下的個人素質，姨婆稱他們為逃票的霸王乘客。有者還如過愚人節似的作弄姨婆，交上50令吉以付那區區20仙的車費，讓姨婆大惑不解。更有明目張膽的搭客使出花招霸位，故意坐在兩個位置的中間，或另一邊放滿物品不讓別人坐，但這都難逃姨婆的眼晴。她都會好言相勸，才見搭客心不甘情不願地慢慢移出少許空位。

剪票員的工作也有輕鬆的一面。每當同事回到總車站，大家就像聚合在情報室忙著交換信訊，例如哪個車站出現第三隻手，請同事們多留意和提醒搭客以打擊扒手。好品德的同事會分享拾金不昧的故事，如老黃賣瓜，自贊自誇，不貪乘客疏遺的物品，不據為己有，原物歸還。還有巴士成為救傷車，在千鈞一髮之際，快速地把孕婦搭客安全送入婦產醫院，真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可喜可嘉的額外服務，現出世間有真情的一面。

這工作也會帶給剪票員五勞七傷的病痛。因需要長久站立，影響的往往是腿部，導致腿部血液循環不暢，從而引發疼痛。嚴重的話就會引發靜脈曲張、關節炎等病，只好通過自我按摩來緩解，或用熱水泡腳來保養。因工作環境之故，剪票員鮮少喝水，唇裂口臭是小事，食慾降低和感到壓抑就是大問題。平日高度集中注意力，精神緊張地計算車票，小心確認找換金額和搭客上下車的安全等問題，易讓剪票員患上高血壓。遇上凹凸不平的路面，司機緊急剎車，還會招致手腳撞傷、發紅淤青和腳踝扭傷腫脹等常見的皮外傷。不斷使用嗓子的剪票員，聲帶會染上急性炎症，所以她們儘量減少高喊“jalan”來催促司機開車，而是用打孔器敲打椅子扶手，發出嗒嗒聲與司機通訊。司機聽到嗒嗒聲就知道搭客已安全上車，巴士可以重新起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