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香港作家劉以鬯(1918-2018)隻身從香港來到馬來亞。當時他受到劉益之的邀請,前來擔任新加坡創刊的《益世報》的副刊副主任。劉以鬯雖然三十出頭,卻已是響噹噹的報人,並有香港報界五虎將之稱,與眾多南來的名報人與作家,如總編輯李星可、副總編輯劉問渠、編輯主任鍾文苓、採訪主任趙世洵、社論撰寫員張冰學等,聚合在新馬的編輯室。然而,劉以鬯在新馬的運途不佳,任職4個月後,《益世報》倒閉,他後來在新加坡和吉隆坡兩地輾轉,曾出任過《聯邦日報》、《中興日報》、《新力報》等不少於10家本地報館的編輯,可想像當時新馬報業之蓬勃。
劉以鬯,上海出生,以父親之名創辦“懷正出版社”,出版了徐訏、姚雪垠、施蟄存、戴望舒等中國現代作家作品。1948年,他南下香港隨即加入《香港時報》、《星島晚報》等編輯工作。他旅居南洋短短5年,1957年馬來亞獨立,選擇回港結婚定居。5年很短,卻給劉以鬯的文學世界張開了南洋視角。
ADVERTISEMENT
1952年,劉以鬯的小說在新加坡的《南方晚報》連載。同年,由南方晚報社出版他的兩本小說《龍女》和《雪晴》。那段時間,姚紫恰好在《南方晚報》負責編輯副刊〈綠洲〉。他比起劉以鬯更早於1947年抵步新加坡,算是同時期活躍於馬華文壇的小說家。他兩個中篇小說〈秀子姑娘〉和〈窩浪拉里〉獲得極大迴響,前者寫二戰時期的緬甸戰地,日本女俘秀子與戰地俘營姚主任相愛,但兩人皆為了各自的祖國犧牲了他們的愛情,最後“秀子是要死的”;後者寫荷蘭女子在印尼棉蘭遇到從中國南來“窩浪拉里”(orang lari,逃亡者),日軍南侵時,成了階下囚的她為了保命對“窩浪拉里”百般溫柔;日軍撤退後,她恢復了統治者身分,翻臉不認人。
我們可以猜想,旅居南洋的劉以鬯很可能見過姚紫,至少讀過他的小說。1953年,姚紫離開《南洋商報》,但他的《秀子姑娘》在1949年5月首印8000本後,同月再版5000本,6月三版3000本,其他名篇如〈烏拉山之夜〉、〈咖啡的誘惑〉等多發表在50年代的《南洋商報》,當是其時文壇紅極一時的寫作人。
相對於姚紫,初抵南洋的劉以鬯在生活上並不順利,抵新之前,他在香港離了婚,前妻和女兒留在香港,他隻身到新馬闖蕩。不久,劉以鬯以記者的身分採訪,認識了到新加坡登臺的香港著名歌手和演員顧媚。顧媚是香港音樂人顧嘉輝的姐姐。2006年,已步入古稀之年的顧媚出版回憶錄《從破曉到黃昏》追述當年。那時,歌舞團解散後, 顧媚留在新加坡滿江紅歌臺獻唱。50年代,歌臺文化在東南亞華人圈非常流行,潘秀瓊、張葉葉和方逸華,都是當紅歌手。劉以鬯則經常探班,又與她到近郊加東宵夜。顧媚登臺合約屆滿,被迫回港。此後,兩人僅靠魚雁傳情。顧媚抵不住思念之情,著手申請簽證再到新加坡,卻被拒入境。
原來,顧媚被誣衊破壞他人家庭,不批入境。後來,她只好與劉以鬯商議,希望他工作期滿回港團聚。然而時間卻逐漸沖淡兩人之間的情感。顧媚又因一次登臺時不小心弄丟了訂婚戒指,劉以鬯誤以為她有意毀掉婚約,情感最終告吹。1956年,劉以鬯結識當時只有22歲的現任妻子羅佩雲。
1957年,劉以鬯回港後出版第一本以南洋為背景的小說《星嘉坡故事》。此小說無不是作者自況,以第一人稱說了自己遠赴新加坡闖蕩,最後事業愛情兩失意的故事。劉以鬯回味當年新加坡的文化面貌: “那裡鄰近一個叫‘新世界’的地方,是我晚間去聽歌、喝茶的娛樂地方。那段時間,我在7至8家小報當老總,寫作界的朋友都懂得到那裡找我,也有歌星會到我家一起喝茶,那時的生活真了不得。”
《星嘉坡的故事》一書中,作者也借主人公張盤銘之口:“記得我剛到星嘉坡的第一個晚上,同事們邀我去聽歌。……我不懂這一種在其他中國城市並不普遍的娛樂事業,怎麼會在星嘉坡發展得如此畸形,後來才知道上歌臺除了‘吃’與‘聽’之外,最主要的享受是‘看’——看花枝招展的歌女們站在麥克風前的裝腔作勢。”
小說以外的顧媚之後加入香港邵氏電影公司,1962年為電影《不了情》女主角林黛配唱,大獲好評。
“忘不了你的淚
忘不了你的好
忘不了醉人的纏綿
也忘不了你的誓言。”
誠如,劉以鬯始終忘不了他的南洋情懷與風光。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