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水中游／《The Chair》一個女性的事業失敗史

戲中新進黑人女教授雅芝的一句話，可說是替觀眾點醒了金智允。她質問道：“你該不會是靠做好人才當上系主任的吧？”金智允不能夠違心做壞人，也不能扭轉局勢。她帶著滿腔熱血來到這座象牙塔，最終被各種潛規則、行政問題搞得筋疲力盡，兩面不討好。而她最後能做到的，就是將權力的棒子交給瓊安，一個在職場上最被忽視的女性老教授，完成了一次最基本的轉型正義。她自己也放下女強人的包袱，更常陪伴自己的孩子，投入教育事業，和比爾重新開始一段感情。金智允的選擇在事業為主的劇集中是罕見的，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實的殘酷確實打敗了她，但她卻收穫了家庭，和找回投入教育事業時最初的理想。比起用專業和事業推開他人，她更喜歡做個沒有太多壓力的小教師。

不完美的完美

與尋常的劇集不同，金智允並沒有過五關斬六將走上人生巔峰，她所面對的挫折則是不斷疊加，間接加深了觀眾的焦慮感。她的轉變和成長並不明顯，就連最後一刻，她所代表的態度仍舊是放下，選擇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只是金智允，就連劇集中的女二瓊安也是個不完美的人。劇集開頭，她的辦公室就被莫名搬到地下室，只能求助於金智允。但金智允趕不及和她一起填投訴表格時，她支支吾吾，對於年輕的女教務員也露出不信任、懷疑的神色，甚至出言攻擊對方穿著太曝露。直到最後，她向年輕的女教務員坦言在不透明的升遷和薪水機制下，自己長期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同期的男同事可以專注研究，她卻要處理各種行政雜事，甚至比不上像金智允那樣的新銳女性。在女教務員試圖安慰她時，她反駁一句：“我不僅僅是要你知道”為她接下來的掌權做了鋪墊。

瓊安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她充其量只是從忍受職場性別歧視，到承認歧視存在而已，遠遠夠不上反抗。但《英》裡的角色們不必完美，不必高振呼喊性別平等，不必左右逢源，八面玲瓏，她們最終只需要比昨天的自己更好，比昨天更開心，就是一種自我的成長。這種不完美的女性形象並不是對女性的醜化，試圖轉移或弱化性別議題。正相反，它忠實地反映了女性在事業和家庭之間的掙扎，告訴你選擇家庭並不是一個錯誤，告訴你選擇事業將要犧牲什麼。

在性別議題上，《英》也從女性視角出發，因為歧視永遠不是明顯的針對，而是長期的忽視，而這些女性角色們勢必要從正視自己開始，在確定自己想要什麼後積極爭取。《英》的職場環境是迂腐守舊的，每個爭取權益的腳步都是走兩步退一步，可她們至少踏出了那一步，而這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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