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按:【读家】编辑室恭祝大家:虎年行大运啊!
还记得之前闹出风波的“粗话谐音哏”文创布袋吗?本期【读家】无意探讨其对错,只是想趁大家彻底遗忘此事之前,“借题发挥”引申开来谈“粗话”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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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期间,我们都希望身边人口说好话,而不是“口吐芬芳”(骂脏话的婉转说法),那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谈“粗话”?因为我们相信习惯阅读【读家】的你,都是愿意敞开心胸来接受不同敏感题材的读者哦。
过年手捧一对柑拜年时,不知道你会不会又想起前阵子闹出风波的文创布袋?网络时代,所有事物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风波很快就落下帷幕。只是,在你一言我一语之中,收获了什么反思?一起事件有多个思考面向,不管是从出版社的角色、商业操作、设计的用意、公关危机处理,或引起争议的关键“粗话谐音哏”,都可以拿出来讨论。
本文不论事件是非对错,纯粹抽出“粗话谐音哏”来谈。说到粗话(脏话、秽语),支持与反对的人站稳对立两面,一点也不肯相让。有人认为粗话其实很普遍,并非只流传在市井,更不分社会阶级;反对的人认为粗话难登大雅之堂,就算取之谐音也不妥。其实,再认真解析下去,粗话这一课题其实还有很多层面可以讨论。粗话的确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问题在于我们如何对待粗话,可以用什么态度来看待粗话。
◢古罗马人会把脏话涂鸦墙上
从历史角度来看脏话,立即就变成一趟有趣的探索之旅。《当上帝踩到狗屎:人类世界三千年来的脏话文化史》作者梅莉莎·摩尔(Melissa Mohr)爬梳英语世界脏话的由来。例如,古罗马人的秽语跟现代人某部分极为相似,用性禁语表达对方是位处弱势、被动的地位。古罗马人也常常把脏话涂鸦在厕所墙上,这到今天仍相当常见。
随着教会兴起,中古欧洲渐渐成为基督教社会,脏话的形态则有所改变,语言禁忌多半跟上帝有关,例如妄称上帝的名讳、 随便拿上帝之名起誓。反倒是罗马时代关于性有关的禁语就不再是脏话。
文艺复兴之后又是一波转变,人们开始重视隐私。16、17世纪之前,不管是国王、贵族或平民,在公共场合打野砲、便溺或裸露身体的现象时有所闻。但风气转变,过去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行为,都因为变得“羞于见人”而成为秽语。而进入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像“腿”(leg)、“裤子”(trousers)这类现在看来稀松平常的字语,都因当时人认为会产生性联想,而不能随便说出。
◢各国都有咒骂人的话
撇开粗话本身,再谈讲粗话这个行为,到底是为何产生?又如何变得普遍?这可不是近几十年的情况啊。《脏话文化史》作者露丝·韦津利解析语言中一些多采多姿词句的起源。很多语言都有咒骂人的脏话,作者不以英语划地自限,探讨在其他语言出现的“坏”的词语,以及骂人的话有哪些文化差异。举例来说,为什么在某些国家,暗示某人跟他的骆驼有超友谊关系还不至于惹出麻烦,但若对人家母亲的道德水平表示鄙夷,就绝对会被踢出国门?
《我们为什么会说脏话?》作者埃玛·伯恩也是在谈说脏话的行为。从小我们被教导说脏话不好、不文明,在大部分地区说脏话是禁忌行为,可是我们依然会忍不住爆粗口。脏话作为语言的一部分,本来就有很多研究面向,什么情况下说脏话?说脏话有无性别之分?
作者在导读中提到,在集体的语言储备之中,脏话还是异常灵活易变的一环。社会禁忌不断变迁,脏话的面貌也得以代代变异。曾经的指天咒骂能够演化为喜悦之情。例如,足球球迷满口不堪的字眼,也已不只限于发泄愤懑与诅咒。
不过,作者也强调,并非希望看到脏话泛滥成灾。讨论脏话现象,它与情感发泄、震慑效果有关;论脏话变迁,又受社会使用习惯、普遍价值观变革影响,新的禁忌被制造出来。
“与过去以不敬神、没有信仰为根基的脏话咒骂不同,当今社会视种族和性别歧视为大忌,衍生出相应的咒骂。”
这就来到“文创布袋事件”中粗话谐音哏的更深一层的讨论面向——这句粗话的字面意思非常针对女性。
◢骂脏话具有“力量”
莫娜·艾塔哈维的《女人与女孩的原罪:粗话、野心及欲望,是女性可以拥有的吗?》,其中一章写粗话,“骂脏话具有力量,代表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语言。”她其实认同讲粗话,甚至每次在演讲开场白说“我X你的父权主义”,因为她知道粗话有力量。
她极力反对的是父权主义对女性的规范与束缚。单就粗话这一点,她抨击道,“身为女人,我们必须忍受其他人拿我们的身体部位当作最猥亵的粗话,然而,若身为女人的我们胆敢使用生殖器官来咒骂或只是说出口,就会受到严厉责骂。”艾塔哈维认为,父权主义把冒犯和猥亵他人的权利都留给自己,女性是不能不该不被允许的。
哇,又来到女性主义与父权主义之争了。台湾作家许菁芳在《女人与女孩的原罪》的推荐序写道,“我可以想像艾塔哈维以及她所提倡的观点,不仅引人侧目,也会引发张牙舞爪的厌恶。”或许读到这里,真有很多人觉得作者(或女性主义)搞针对。许菁芳认为,那是因为我们并不习惯正视女人真实的力量。“我们太习惯推崇阳刚与理性,贬低阴柔与直觉;当有人展现出剧烈的情绪时,我们感到不安,随之而来的是害怕以及压抑。尤其是女人表达出剧烈的情绪时,人们总是千方百计地急着扑灭她,劝导有之,疏通有之,污名有之。”
许菁芳写到,“我们从未想过另一种回应的方式,是肯定苦难已经发生,而如实地接纳所有情绪──是的,女人经验伤害和巨大的恶行是不对的,而女人的愤怒与痛苦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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